新建的火车站离汽车站靠得很近,老六和陈丽在顺利接到石娇娇后,很快就到达了火车出站口。“这么挤,我还以为乘火车的人很少呢!”陈丽拿帽子扇风,看着出站口接车的人说。石娇娇喝了一口矿泉水,指着门口说:“动车很快的,比汽车可舒服多了,越是长途坐的人越多!”老六点点头,接话道:“夏蕾的车还要两个小时才进站呢,我们找个地方先坐坐吧。”
虽说时间还很早,三个好朋友并没有离开车站,只是找了个有座位的地方,远远地看着旅客会出来的地方。她们想在夏蕾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就先看见她,一年多没见面了,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说,她会不会中国话都讲不利索了啊?”陈丽不无担忧地问,石娇娇敲敲对方的脑门儿,“带陈鹏鹏带傻了你,说了二十年的话,一两年就不记得啦?”“哦哦,也对,我太紧张了。”逗得老六掩嘴直笑。
石娇娇手里卷着在进站口拿的快餐店广告,问老六,“你的新工作地址,是不是就在这附近?”老六点点头,手指着背后回:“是的,离这里三站路。”老六看出石娇娇的担忧,笑着补充到:“这可是家正规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有六十几个员工,我这样的出纳就有三个,不会再发生那种事啦!”
“不过真的吓人,人心不知道多坏呢!”陈丽说,老六转头抓了陈丽的手,安抚道:“也不是都这样的,我只是倒霉一点,再说也没什么事。”陈丽撅撅嘴,心疼地回握了老六的手。老六仰头看站着的石娇娇,突然想起来,“还说呢,唐老师救了我,都没正式跟他道过谢!”陈丽一听,斜眼看着石娇娇,提议道:“不如你联系看看,今天在市里请他吃顿饭得了,正好在放假。”
石娇娇看着陈丽狡黠的表情,不禁翻了翻白眼,随口说:“请他不一定来吃呢!”然后转头看着老六,道:“谢过啦,你叔也就是我爸,过年的时候请他吃了饭,都是亲自下厨,也算够意思了吧!”“啊,真的啊?”老六的表情又惊又喜,石娇娇眯眼笑,歪头看着陈丽,“不信你问丽丽。”陈丽觑着石娇娇,话里有话地说:“嗯,我知道的多呢!”石娇娇扬扬嘴角,像是自言自语,“他要结婚了,你不晓得吧?”
陈丽和老六一起瞪大的眼睛,“谁?唐老师啊?”石娇娇眨眨眼,笃定地点点头。陈丽和老六面面相觑,那吃惊的样子好像唐建宇就是不会结婚一样!“谁呀,谁这么好命?”陈丽激动地站了起来,石娇娇抿嘴把她又按回椅子上,“稍微冷静点啊。菲菲可能没见过,丽丽你认识的,就是服装厂的邵总。”
“是她!”陈丽想了会儿,吃惊地问:“你不是说他们是表兄妹吗?”石娇娇翻翻白眼,“他们骗人呗!”老六还一头雾水呢,“就我没见过……”陈丽转头跟老六描述起来,“是个超级大美人,又特别厉害!服装厂能活到现在,多亏那时候她带来的大客户呢!”说着抬头看石娇娇,道:“这么一想,好命的反而是唐老师呢!”
三人正在讨论唐建宇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陈丽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她拿起来一看,赶紧站起来,“不好,这家伙提前到站了!”“啊?”老六跟石娇娇凑到陈丽面前,“发什么呆啊,快点去出站口啊!”陈丽匆忙收好手机,拎起放在一边的包,拖着另两个人往夏蕾会出现的地方跑。
站内广播播放了三次列车到达的信息之后,络绎不绝的旅客从原本空荡的站口涌了出来,大家都伸直脖子去找自己等待的人。“看看我,看看我,我看起来有没有胖很多?”陈丽捋了下头发,端正姿态叫另两人。石娇娇敷衍地说:“谁要看你,又不是接你!”“唉哟,多久不见了,我真的紧张啊!”石娇娇哭笑不得,老六摸摸陈丽的手臂,安慰道:“跟她走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我在这里!”夏蕾久违的声音,在喧闹的车站里毫不扭捏,活泼而又亲切,倒是她先发现来接自己的人。而她在人群里也是如此显眼,几乎一抬眼就立刻看见!“蕾蕾!”被叫的三人隔着栏杆,早忘记了周围还有别人,奋力挥手呼喊。夏蕾拎起行李箱,迅速穿过人群,不知何时剪短的利落碎发随着动作弹跳。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默契,四个人毫无冲撞地紧密拥抱在一起,尖叫着喊着彼此的名字,惹得周围同样经历重逢的其他行人不禁停下脚步,或交头接耳或掩嘴笑过。过了好一会儿,四个人才稍稍冷静下来,看看惊呆的路人,忍不住吐吐舌头。陈丽拉着夏蕾的手,推着她转了一圈,红着眼眶道:“这到底是谁啊?臭姑娘,没良心,一年多才晓得回来一次!”
夏蕾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虽然笑着,泪意却在眼眶里快速成军,摇摇欲坠地摇晃着。“该死!”夏蕾转过脸顺势擦掉眼泪,再面对三双同样红彤彤的眼睛,举起一只手道:“快先离开车站吧!”四人同时吐出一口气,两两挽着向车站外走去。
石娇娇看着夏蕾频频回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便停下脚步也四下看看,问:“你在找人啊?”“刚刚太激动了,都把他忘记了。” 夏蕾点点头,虽然知道找到的可能性很小,眼睛还是没有放弃搜寻,“你们有没有看见?出站的时候大概跟在我后面,一个穿黑色圆领卫衣的男生,跟我差不多高!”陈丽撇撇嘴,“光顾着看你了……”
“他怎么了吗?”老六伸头小声地问。夏蕾捞了一下刘海,看着出站口,“说出来难以置信的巧。”她在回国的飞机上,坐在身边的一个德国老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发起了脾气,老人只会说德语,偏偏夏蕾的德语还不能应付这种情况。在空乘赶来之前,前座一个小伙子用流利的德语了解了情况,原来夏蕾一直错坐了老人的靠窗座位。
“当时道了谢,也没有留联系方式。”夏蕾细长的眼睛流光溢彩,“你们猜怎么着?这次做动车,他不但是我邻座还跟我同一个目的地下车!”“啊!”石娇娇和老六听得出了神,还是陈丽直击重点,“这次留联系方式了吗?”夏蕾眼神黯淡地看着陈丽,灰心地摇摇头,“我一直在闭目养神,他一直在听耳机,我们是下车前一秒才认出对方的!”夏蕾摊开手,“我忙着给你们发消息,他可能觉得我很忙……总之,没有联系方式。”
“你们肯定会再遇上的,毕竟德国也不大。”老六傻乎乎地说,夏蕾点点头,“嗯,地球也只是一个村嘛!”
一起乘公交车到了镇子上之后,四个人在面点店对面的车站分手,约定好第二天在石娇娇家碰面。陈丽带了宝宝回来,可以在娘家呆很久;石娇娇和老六都在五一假期中;夏蕾是五天之后从上海直飞法兰克福的机票、她们有整整三天,像从前那样相处的时光。
“陈鹏鹏太不给面子了!”夏蕾摆弄着坐在腿上,怎么都哄不好的小孩气急败坏地向陈丽申诉,“吃了我这么多奶粉,连大姨都不认!”陈丽也不心疼孩子,任他哭闹,随夏蕾去哄,还笑着说:“肯定是你身上外国味道,太陌生!”夏蕾捧着陈鹏鹏的小胖脸,扮着鬼脸道:“不可能,奶粉就是这个味道,对吧,鹏鹏?”陈鹏鹏哭声更大了!
石妈妈拿起择好的菜,走到夏蕾身边说,“你难得回来一次,不陪着爸爸妈妈啊?”夏蕾把陈鹏鹏抱起放在肩膀上,小家伙果然哼哼唧唧不哭了,她摸着宝宝的背,无奈地叫道:“干妈,你都说八百遍了!我三月份回来,一直在南方城市跟他们在一起!我看你是不想认我了!”石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嗔道:“小嘴巴还这么利!”笑着往厨房去了。
老六和石娇娇坐在桌子上,挑拣让人头疼的细长韭菜,偏偏这是夏蕾最喜欢吃的蔬菜。她一到石娇娇家就冲去小菜园,看见两畦韭菜如同见了阿里巴巴的宝藏,立刻跟石妈妈撒娇,“干妈,我在外面都吃不着韭菜,让我在韭菜里游泳吧!”石妈妈当然有求必应,但这最琐碎的事,却莫名落在石娇娇头上,“真是活见鬼,到底是谁要吃!”
夏蕾第一次向好朋友道出了当初执意要留学的原因,“一到德国,我就跟妈妈住在一起,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她似乎天生知道我的每个想法。加上准继父是个,出乎意料有趣的当地人!所以,过得很开心。”
陈丽有了孩子之后,似乎特别能理解这种母子之间的情感需要,“对呀,不能跟亲妈待在一起,怎么样都是不行的。”夏蕾冲陈丽沉沉地点头,“真的是这样,心好像一直空了一块。能跟她生活在一起,我真的期盼了很久。”
石娇娇突然想起夏家妈妈圆圆的温柔的脸,想起她对童年时夏蕾说的那句,“乖乖,没有这回事,以后再有人这样说,你就告诉他们,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小孩”那时的夏蕾,抱住她并终于叫出“妈妈”的时候,她们之间确实建立了一种,真实存在的母女之情了吧?“血亲关系真是坚不可摧啊!”石娇娇闷声不吭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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