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们俩要结婚啦!”邵文语挽着唐建宇的胳膊,甜甜地对小饭馆的老板娘宣布。老板娘张嘴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拍了下掌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俩要成,从前嘴硬还骗人呢!”说着爽朗地指指唐建宇的鼻子,唐建宇露出好看的牙齿,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却没有说话。“今天我得给你们上个拿手菜庆祝一下。”“谢谢老板娘!”
拿手菜是一大盘红彤彤的毛血旺,所有材料封在滚热的油下面,表面看着没有一丝热气,放进嘴里才把知道,每个细胞都烫开了花!出了餐馆,邵文语的嘴巴红肿个好高,不停地哈着气,对唐建宇大叫“辣死了”,唐建宇拎过对方的菱格包,没脾气地说:“你不是能吃辣嘛!”邵文语娇嗔地白了自己的男人一眼,手里不停地扇着,道:“不行不行,找个饮料店,我要喝点冰的。”说着就把唐建宇往中学方向拉。
“下午四点多才有一节班会课,不用去学校的。”唐建宇说道,“我家冰箱里有苏打水。”邵文语收回哈拉的舌头,摇摇手,“等不及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错的奶茶店。”邵文语心急火燎地向往着饮品,圆润的额头上沁着细汗,显得皮肤尤其白腻,不时吐出舌头,冲唐建宇撒娇,“再不敢吃辣了!”男人轻声笑了起来。
可能是心有了归属感,不用再追逐之后,邵文语将作为女人的天性对着唐建宇,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娇嗲、活泼,恰到好处的粘人……这一瞬间,唐建宇似乎总算认知到她的可爱:她如此美丽,对外优秀独立,对自己率真直白,和这样的女人过一生,难道不是天赐的福气吗?
天热的时候,店里绿色的布艺沙发上,会细致地铺上浅黄的竹制凉垫。老板叫了好几声,唐建宇才听到,在邵文语起身之前去吧台端点好的饮品。粗犷的老板似乎更粗糙了,胡子拉碴,微卷的头发随便抓了个小揪揪竖在头顶,古铜色的面皮笑起来衬得牙齿雪白。
老板将托盘送到唐建宇面前,扬扬脖子,问:“唐老师,那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唐建宇点点头,也问:“怎么没见老板娘?”汉子脸膛一红,“怀孕了,害喜厉害,在家休息呢!”“哦!”唐建宇挠挠鼻子,“恭喜要做爸爸了!” “谢谢,到时候我给大伙儿发红鸡蛋!”老板随手擦了下台面,忽然道:“嗳,石娇娇这小妮子好久不来了,缠着云老师要画,画好了人又不见了。”
唐建宇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接什么话。老板脖子伸出吧台外,跟唐建宇商量,“要不明天我带给你,你转给她吧!云老师想家,最近我们可能要回西部。”唐建宇嘴唇蠕动了几下,才淡淡地说:“五一她就会回来吧。”说着看看邵文语方向,跟老板点点头端起托盘就离开了吧台。老板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外面又进来一拨客人,他赶紧迎上去招呼。
“聊什么呢?原来你也知道这里。”邵文语接下饮品,将托盘放在一边说。唐建宇回到,“离中学这么近,从学生那里听来的。”邵文语张嘴“哦”了一声,伸手去探唐建宇的杯子,一碰就缩了回来,“妈呀,大热天你喝什么红茶?”唐建宇垂着头,看见一片展开的茶叶在水里起起伏伏,随口应道:“好喝。”
玻璃窗外春日洋洋,照得街上每个过路人都皱着眉头。奶茶店里几桌客人,都是学生模样的小年轻。一支轻快的流行歌曲之后,空气里响起了老韩剧的钢琴《Instrumental》,深深浅浅地从老式音响里溢出来,在小店里流淌,如柔软的触角缠上唐建宇,一把攫住了他内心深处的回忆。
“祁门红茶,老板的私人特供,因为我是熟客,你才能喝上的!”她得意洋洋。
“我说,后天要开学了,你下午要不要去学校……”她小心隐藏又迫切期待。
“你听见了么?她居然是他的老师!天呐,原来这样也能结婚。他们一定有个很美的故事!”她怎么能这样惊喜,对自己步步紧逼。
她还说自己的脸像个桃子,说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送她去大学的巴士上……他的脸颊似乎永远记得,她的嘴唇蜻蜓点水,留下的温软触感……
“唔……”唐建宇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一把按住了心口,痛苦地别过头去。“建宇,你怎么了!”翻看手机的邵文语吓了一跳,松开嘴里的吸管,朝唐建宇伸出手去。唐建宇回过神,傻傻地看了面前的邵文语好一会儿,才勉强地笑起来,“一口喝多了,很烫。”邵文语看着男人眼角隐约的潮湿,半信半疑地收回视线。“赶紧回去吧,我还有卷子要批。”“好。”
邵文语窝在沙发里,将轻巧的粉色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偶尔处理一下工作邮件,更多的时候,她都歪着头,看房间里唐建宇的侧脸。唐建宇伏在书桌上批卷子,学生答得好,他的嘴角会翘起来;答得不好,他很认真地皱起眉头……邵文语觉得好安宁,从护城河上吹来清凉的风,带着快要凋谢的桃花气味,都能轻易抚慰她快要化开的心。
有时候,会有莽撞的小昆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嗡嗡”扇着翅膀来作客。如果邵文语一个人在家,她就会循着声音看一眼,确认是什么小昆虫,再若无其事地继续做手头的事情;如果和唐建宇在一起,她一定会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叫着“建宇,有虫子!”引得唐建宇拿了报纸卷过来,挥挥打打地把它赶出去。
“呵呵。”想起来邵文语就会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委屈。他专心赶蜜蜂的时候,挤到沙发边,她趁他不注意轻轻拉一下一角,他就失重倒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抬眼,就相互交换热热的呼吸。靠得这样近啊!面对结婚对象,女人都会害羞地闭上眼睛。他不愿意接吻,慌乱地弹开,支支吾吾地,回到和小昆虫的战斗里去了。
大概为了圆场,唐建宇一边赶蜜蜂一边问:“结婚的事,你跟家里说了吗?”邵文语抚平腹部的衣服,坐正了说:“还没,你呢?”“我也没有,要不要趁早说一下?”唐建宇停下动作,转身看着邵文语。“不~”邵文语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等五一回去再说,不然肯定立刻全家动员筹划婚礼,没一天安宁了!这样的日子,”邵文语软软地靠在沙发上,笑眼看着唐建宇,“让我多过几天吧!”唐建宇扬扬眉,“好。”
邵文语爱极了唐建宇的一种样子。每次出糗,比如想为他做顿饭,却被死了很久却突然跳起来的鱼吓得捂耳尖叫,这时唐建宇就会冲过来,皱着眉头无奈地笑,露出整齐牙齿,语气听起来宠溺极了,“放着吧,我来。”她会咬着嘴巴,很惭愧地问:“我是不是好笨?”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逼近,唐建宇就不动声色地往后缩,口里不停地说:“没有没有。”
他的抗拒居然变成了优点,怎么看都甜蜜又可爱。
春花不会一直灿烂,天不会一直晴朗。下雨的时候,干净的房间里,浅色的家具、地板、墙壁……仿佛每一处都被乌云染上了淡淡的灰色。唐建宇发来微信:晚上同事聚餐会晚点回来。这分明是发给妻子的!邵文语用各种语气,模仿唐建宇读这几个字,读着读着就傻乎乎地笑起来,害羞地捧着自己的脸,活脱脱一个新婚的小媳妇。
“嗒、嗒、嗒”安静的房间里,规律的敲击声格外清晰。邵文语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在室内,似乎是百叶窗的拉索,被风吹起一下下撞在墙壁上的声音。女人从沙发上爬起来,竖着耳朵,顺着声音的方向来到次卧的门口,那扇一直紧闭的,灰白色的门撞进了她的眼睛,这才发现,快四天了,这门一次也没有开过。
门没有锁,轻轻一拧就开了,窗帘紧闭着,室内光线很弱。邵文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一种,打破禁忌的紧张感,唐建宇不让她睡这里,却从来没有说过不许她进来。仿佛打开了一个幽深的陌生空间,这房间好像脱离于公寓独立存在,充斥着令她不愉快的感觉。
邵文语抬脚往窗户走,掀开一层垂顺布帘帘,看见窗户留了一条缝,怪不得房间里并没有密封后产生的异味。百叶窗白色的拉索随风一下一下地敲在窗棂上。窗台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邵文语关上玻璃窗。她转身准备出去,环视了整个房间:组合巧妙的橱柜,简洁的装饰,最后视线落在,被铺整齐,随时可以供人休息的床上。
“为什么……”邵文语疑惑起来,她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又闭上眼睛静静地站了好久,“为什么呢?”邵文语发现,这个房间并不是唐建宇所说的“小而吵”,比起自己现在睡的地方,它明明横竖都宽敞出半步,因为跟马路隔着一个阳台,而安静许多。唐建宇不是格局小到舍不得让客人住大房间的人,更何况是自己准备共度一生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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