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四一六

　　“说好的你做饭我洗碗，看来不行了！”石娇娇边说边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到门口提起小巧的棕色福袋包，跟唐建宇说：“阿阮在市区被车子碰到了！”唐建宇尚且没有回过神来，放下筷子站起来问，“现在什么情况？”石娇娇舔舔嘴唇，“听起来似乎还好，但是吓得不轻，那个车主肇了事，比受害者还横！”

　　唐建宇早就站起来，匆忙去洗手间漱口擦手，拿了外套打开门说：“走吧，耽误不得。我先联系在附近的人过去看看，免得小女孩一个人害怕。”石娇娇咧咧嘴也没推辞，两人一起往市里赶去。

　　见到阿阮的时候，事故处理已经结束了。阿阮走路看手机没注意信号灯，对方也没注意路况，才会碰到一起。所幸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小腿上有轻微擦伤，报警、去医院检查，调解了一番便没什么事了。阿阮一个人在陌生的街头，遭受一场小意外后，心理尤其脆弱，看见石娇娇，就抱着上来狠狠撒了一通娇，安静下来才注意到同行的唐建宇。

　　唐建宇微笑问：“没事了吧？”“啊，您好！”阿阮不好意思地说，“已经没事了，多亏您的朋友。不过，我肯定打扰你们俩约会了……”石娇娇蹙眉一笑，点了点她的脑门，“你知道就好！下次最好还边走边玩手机。”阿阮吐吐舌头，“再不敢了，一定改。”

　　说笑之后，石娇娇拉了阿阮手臂，转头冲唐建宇说：“我带她吃了晚饭，直接去公司的宿舍了。你就先回去吧，碗还没洗呢！”唐建宇轻笑出声，点头道：“好的。”阿阮伸手摆了摆，“再见。”唐建宇收回落在石娇娇身上的目光，道别之后独自去开车。看着唐建宇背影，石娇娇突然想起妈妈交代的话，下意识地叫住了他，“等一下！”唐建宇疑惑的回头，“怎么了？”石娇娇看了看阿阮，道：“有空再说吧。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好。”

　　“小可怜，晚上想吃点什么？”石娇娇捋顺阿阮的马尾，逗趣地问。阿阮一听这称呼又撒起来娇来，扭着腰说：“超可怜的，其实屁股更疼！”石娇娇撇撇嘴，“说你胖还喘起来了，问你吃什么呢！”“我想吃您家的特色菜！早上在网上查了查，好多人推荐‘幸福小灶’！”石娇娇一听，回：“那你明天别工作了，这会儿赶到我家店里，我爸妈还能给你留个门！”说得女孩撅撅嘴，妥协道：“那好吧，老大决定吧，这是您的地盘！”

　　石娇娇带阿阮去了个本帮菜的餐厅，虽然不如自家店里有特色，却也是很道地的A市味道。点好菜，服务员奉上餐具和等候的茶水离去后，阿阮迫不及待地再次描绘起那场小车祸，满脸的劫后余生，道：“啊，你没看见，那个车主看起来是个斯文人，一出来就指着我吼，是不是活够了！老天，就算我闯红灯，也才走了一两步，而且已经停在原地了！”

　　“可能就是看你一个小女孩才这么厉害的。”石娇娇给对方拆好筷子递过去，说：“我正要问你，怎么出差就你一个人，小徐没有一起过来吗？”阿阮脸色一暗，回：“你怎么会不知道，这次跟A市政府接触，公司派了个规格很高的团队过来，梁总亲自出马的呢！我是为了看你自己提前过来的嘛！”石娇娇眼珠左右动几下，抿了抿嘴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个层级的事情，我现在的职位接触不到。”

　　“什么！”阿阮把杯子按在桌上，晃出几滴茶水，怒道：“你不是这里行政的一把手吗？日常运营还有谁会比你做得好？连总部都游刃有余的人，到了办事处反而说不上话了？”石娇娇看女孩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赶紧竖起手安抚道：“冷静。你想想嘛，我初来乍到，再怎么也不会比人家熟悉。跑个部门都没人理你，反而耽误事情嘛！”

　　“又来了，你……”阿阮一脸恨铁不成钢，摆摆手，“随便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正好这时开始上菜了，两人很快进入了晚餐的状态。一碗奶白的黄辣丁豆腐汤后，阿阮脑门冒汗，口腹的满足让她的坏心情变好了许多。她看着石娇娇小心翼翼地挑鱼刺，冷不防地说：“小徐辞职了，年会的第二天就递了申请。”石娇娇垂着眼没有说话。

　　想起年会那晚，天很冷却很晴朗，星月交辉。石娇娇让小徐步行送自己回小区，两人走在安静的路边，她开门见山地问，“人事跟我说，你申请调去A市了？”小徐嘴巴空咽了几下，承认了。石娇娇抬头看天，淡淡地问：“你在我手下工作多久了？”“快两年。”石娇娇听后轻轻笑了，说：“不长不短。”“嗯。”

　　沉默走了两三步，石娇娇斩钉截铁地说：“不要调去办事处。”小徐从没在石娇娇嘴里听过这样命令式的口吻，条件反射地反问：“为什么？”石娇娇说得真诚而客观，“办事处没有供你发展的平台，不值当去。”小徐竟然笑出声，道：“那里更没有适合你的位置！你是经理都不在乎，我作为你的副手，还有什么不值当？”

　　石娇娇停下脚步，晦暗的路灯照不明她闪烁的瞳仁，她对男青年叹道：“你不能跟我比。A市是我的家乡，我是回到我的父母，还有我爱的人身边啊！”“爱的人……”小徐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脸吃痛的表情。石娇娇目光柔和，不卑不亢地看着失措的男孩，等他自己平静下来。

　　“你要去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小徐按着自己胸口，语调苍凉，“他……难道比张堃还要难以战胜吗？”石娇娇忍不住笑起来，上前拍拍青年的肩膀，“说你小还不承认……傻小子，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论强弱。等遇到你的女孩，你就战无不胜。”手臂上传来的力度蜻蜓点水，明明酒足饭饱，小徐却笑得很虚弱，“这样啊，真让人绝望啊……”

　　感情的萌发、生长甚至是结束，都是没办法控制的。它来得很突然，甚至毫无缘由，或许一阵风吹过你闻到她的头发很香，或许恰巧那天照在她身上的阳光特别温暖，又或许她刚好能解决你没遇到过的问题……这些都能给人爱的幻觉，哄得一颗心以为，这辈子势必要跟这个人在一起才能安宁。

　　一两个瞬间尚且又这么大的威力，更何况一起共事这么久！他总是在一旁，看着美丽的她闪闪发光，沦陷在所难免，即便有那么强大的对手……告别时，石娇娇在巷子口挥手的样子，可能永远烙在他的心里，可能很快就消失得毫无痕迹。只是那一刻，这个涉世不深的青年，迎来人生第一次没有开始的失恋，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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