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四四七

　　时间还早，还没到开市的时候，店里做好了迎客准备后稍有闲暇。在大堂往后面包厢去的连接处，小关领着两个临时工，跟唐建宇聊天。“现在刚刚九点，你们平时上班时间都这么早吗？”唐建宇问，小关抿嘴笑道：“阿叔三四点就去市场了，阿婶天天六点多到店里，他们才早，我们规定九点才上班呢？”唐建宇面露不解。

　　小关左右看看两个同事，道：“我住在店里，就跟自己家一样，当然会早一点！”临时工中眼睛大点的女孩听到这里，指着自己和另一个短发的说：“我们俩暂时跟小关住一起，就跟着她过来了，反正也睡不着。”唐建宇“哦哦”两声，认真地点点头，“听说这几天很忙，那我想出把力，还得先跟你们学。”三个小女孩一听，捂嘴的捂嘴，缩脖子的缩脖子，害羞地挤作一团，小关笑道：“阿姐不会同意的！”

　　“我不同意什么？”石娇娇手里拿着碎花的遮阳帽，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衣裙，从门口往收银台里面走。“哇，不能念，一念就念叨出来了！”小关俏皮地说，眼睛觑着唐建宇。唐建宇一见石娇娇就抬脚走到收银台旁边。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石娇娇一会儿拉开抽屉放钥匙和包，一会儿点两下收银机的键盘，就是不跟唐建宇对视，说：“亏我还想一会儿打你电话，要不是我妈，我还傻乎乎在家里等你呢！”

　　唐建宇看着石娇娇因为一路蹬自行车过来，挂着汗滴红扑扑的脸，随手抽了一张放在台子上的纸巾，自然地帮她吸掉汗珠，说：“太早了，怕你还没醒。早上跟爸爸在镇上面点店吃馄饨，他说店里太忙，我想这几天没事，就跟他说了直接来店里。”大概是石爸爸去渔老板那儿拿货，正好遇上晨练的唐建宇。石娇娇接过那张面纸，问：“你什么时候到镇上的啊？都没跟我说。”唐建宇笑道：“国庆前啊，中学开党支部工作学习会议。”

　　“哦。”石娇娇终于抬起眼，看着唐建宇哑然失笑，脚下将椅子往后推了点，绕到台子前面，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嗔道：“你怎么穿起店里的工作围裙来了？多别扭！”唐建宇露出整齐的牙齿，扬扬眉扭身看看自己，反问：“有么，大家都说还不错呢！”石娇娇肩膀一垮，头一扭道：“谁呀，她们啊？”话音刚落，就听见女孩子们尖细的笑声，原来她们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双人。

　　“阿姐，你的！”小关说动就动，闷声不响地拿了石娇娇的围裙，隔空就抛了过来，被唐建宇眼疾手快地接下，展开后扬眉看着石娇娇，石娇娇张嘴看看三个女孩，又看看那围裙，伸手要去拿，谁知唐建宇居然虚晃一下，让石娇娇的手扑了个空。“你……”石娇娇薄怒地看向男人的眼睛，谁知他不以为忤，两眼笑意盈盈，抖了抖手里的黑色系带围裙。

　　三个女孩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来，那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惹得石娇娇又羞又气，没好气地说：“快拿来，别闹了！”唐建宇不为所动，催促一声，“快。”石娇娇听见厨房传来父母对话的声音，似乎很快就要有人出来了，恨恨地剜了男人一眼，迎上去伸手套进了围裙里，随后唐建宇就转到她身后，帮她系上腰带！“哇哦！”“要死啦！”听着年轻女孩们的哄笑，石娇娇恨不得打这个坏心眼的男人一顿！

　　果然，两人刚站定，石妈妈就从厨房走了出来，不明就里地对小关说：“时间不早啦，都聚在这里等我发糖给你们吃呢！”短发的姑娘举起手，“报告老板娘，就等着客人上门了！”石妈妈左手叉腰，笑问：“包厢走过一遍没有，别等我说啊！一会儿你们二林嫂来骂，可别往我这儿躲！”包厢果然还没有去整理，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小关机灵，手一指说：“阿婶你看！”石妈妈一扭头，一对穿着店里围裙的璧人落入眼中，正好站在明晃晃的门框里。

　　石妈妈见二人亲密倒比当事人还害羞，手冲着女侍者们一挥，大声道：“还看什么看，快去看包厢！”等三个女孩一哄而散，才跟女儿说：“你看看，人家都给店里卸了一车货了！”石娇娇歪在收银台上，火速看了唐建宇一眼，说：“是，收两天钱比不上那一会儿呗！”石妈妈被噎得笑起来，“嘴怎么这么坏，明明来得迟还不让说呢！”

　　石娇娇还没来得及回嘴，门口就有个人，一直叫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睡过了！”冲了进来，正是“幸福小灶”的“大领班”，二林嫂是也！在一个地方工作久了，再淳朴的人都免不了油滑，二林嫂迟到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因为不耽误事加上店主性情宽厚，倒也从没有说过什么。本来心里虚，冷不丁听到什么迟来、说不得等等的话，妇人不禁敏感起来，慌张地看着石妈妈。

　　“我说我家石娇娇呢！小唐一早来帮忙，她到店里才知道！”石妈妈爽快地笑着，二林嫂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唐建宇，眼睛都亮起来，笑道：“姑爷上门啦！”唐建宇含羞一笑，“嫂子好。”石娇娇眼珠一转，斜看着唐建宇，问：“你真要帮忙？”唐建宇点点头，石妈妈不能接受，忙说：“说笑呢，哪能让你个教授做小工！赶快跟娇娇回去，中午再来吃饭！”

　　石娇娇拦住妈妈的话头，拉住二林嫂的手腕，朗声道：“嫂，这个新来的就交给你啦，可别让他添乱！”二林嫂倒是凑趣，大大方方应承下来，道：“交给我吧，一个小时就上手！”两人一唱一和，听得石妈妈没脾气，兀自去了后院。石娇娇嘴角一拉摇摇头，“别人还行，这个人，恐怕十天也学不来！”

　　二林嫂跳到唐建宇旁边，拍着他的手臂说：“这怎么可能，他恐怕只要十分钟！”“他呀！也就是看着好看。”石娇娇嘴一咧指着自己，“其实跟我一样，就是你们老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呵。”说得唐建宇忍不住笑出声来。二林嫂也忍俊不禁地捂住嘴，石娇娇歪着头，“还笑呢，不承认么？”唐建宇将交叉的两腿放平，道：“这，我还真的有经验。”

　　“啊？”两个女人吃了一惊，唐建宇拿出围裙前兜里的笔，不无夸张地说：“甚至可以说擅长。要不是只在澳洲交换一年，我能靠小费在黄金海岸买房子。”“……”石娇娇万万没想到，家境优渥的唐建宇，年轻时也会有去餐厅打工的经历，一阵语塞后不服气地嘟囔，“年纪大果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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