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五三五

　　昨天不知怎么了，后台一直登不上，多停了一天，万分抱歉。

　　“嗯，嗯嗯……”石娇娇咬着下唇，憋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老六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只能看着好友讳莫如深的表情，情况似乎不太好，石娇娇又咬起了嘴唇，沮丧地“嗯嗯啊啊”一通，僵直着肩膀说：“家里别操心，我两头顾着呢，都挺好的。”也不知那头说什么，石娇娇眉头一皱，潸然欲泪的样子，说：“我晓得的，你放心。”

　　在无意识中，陈丽轻轻扶着石娇娇的肩膀，不动声色地跟众人挥手道别，将她带进沉沉的暮色里。石娇娇挂断电话后，首先停下脚步，深深吐出一口气，像忽然回过神来似得，转头惊道：“怎么走出来了，都没跟阿千奶奶打个招呼！”陈丽怎么看不懂她的强打精神，一把揽住好友肩膀，把她往前推着走，“唉哟，走吧，不缺你一个招呼！”

　　红色的小车在路灯下孤零零的，宁静的后街还能听到镇子上，自发形成的夜市的热闹。两人走到车旁，陈丽把钥匙塞给石娇娇，却在石娇娇打开车门之前，用手夹在门框之间，歪着头问，“唐老师还好吧？”石娇娇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更加暗淡了，缓慢地摇摇头，“他什么也不说，当然，说了我也不懂。不能说好还是不好，只道在那边组织了听证会，还是有不少学者站在他这边的。”陈丽耸耸肩，“但对方的支持者更多。”石娇娇撩起眼皮，沉重地点点头。

　　“先回家吧！”石娇娇抿嘴一笑，拿过陈丽手里的包扔进车里，陈丽松开手，绕过车身上了副驾。车厢里是死一般的沉默，石娇娇可能意识到自己散发的低气压，让好朋友有多么无所适从，便动了动眼珠，笑道：“今天我去她俩的新工作室了，你去过没有？”陈丽挺直身体，“你不废话嘛！你搞物业的地方，你反而去的最少。对了，去我那里看了没有？”石娇娇嘴唇一翘，疑惑地问：“哪里？”

　　“嘿嘿。”陈丽拔下指甲上摇摇欲坠的亮片，随手扔到车外，扭头看着石娇娇说：“我也租了个铺子，搞个蝴蝶花特产店。在靠着北街的那一面。”石娇娇眉毛抬了抬，“开发商跟镇里商量，将来正门就开在那边，你真算手眼通天了！”“嗳！”陈丽一听像剪到肉的兔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怒道：“这可跟赵永仪一点关系没有！”

　　石娇娇莞尔一笑，口气像哄小孩一样，“好好好，又没人提小支书！这么说来，有人这是给我下任务呢？”旋即表情为难起来，挠挠后脑勺，嘀咕道：“我也是拖油瓶，这样眼看着涨价的聚宝盆，估计没我说话的份。”她正兀自千头万绪呢，陈丽的手指就戳到了脑门儿上，“你瞎操心什么，我什么时候叫你为难过一次？”

　　一辆晚归的电瓶车被小红车抛在身后，前路一片通畅，灯光里一棵棵白桦匆匆闪过。石娇娇这才惊奇地说，“啥意思，这么说你已经自己搞定了？”陈丽高耸的眉毛落在后视镜里，她得意地缩回脖子，觑着石娇娇，“要不怎么说是我的店呢？”建两个大门，并把正门设在北大街这面，是旧厂区开发商刚刚敲定，还捂在手里的消息，陈丽凭一己之力就定好地方了？

　　石娇娇也不顾自己正在开车，忍不住看了陈丽好几眼，“我记得靠北街一条线，因为都是从前的大车间，算上转弯的墙角，总共才规划出四个铺面。正门占去一个，只剩三个，夹角的面积太小，剩下两个，他们都是盼着大品牌入驻撑门面的！个体私人也租不起啊！”陈丽突如其来一个大喷嚏，吹出一条鼻涕，吓得石娇娇一抖。

　　“我们厂要地有地，要工艺有工艺，又是这些年来农民创业的模范，怎么就租不起了？”说着捏住擤鼻涕的纸，大眼一翻，“我们也是股份制的，工人个个有红利，上市工厂好么！区里民营第一大品牌！”“哈哈！”石娇娇笑出声来，“上市你以为上街呢，管培读到哪里去了！”陈丽嘟嘟哝哝，一脸不高兴。石娇娇收敛了笑意，问：“蕾蕾和你去谈的？”

　　陈丽有点不想理石娇娇，抱了怀一昂脖子，还是开腔道：“那工作室还是叫了她南方娘家打理超市的经理，飞过来帮忙谈的。一样是租户，我的位置比她的还难租，拉上她才派不上用场呢！”石娇娇听了，眼睛转了好几圈，突然咧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丽，叹道：“你找了文语姐姐，不至于吧！”陈丽推过石娇娇的脸，“开车开车，车技这么烂，还学人不看路！”

　　从大道转进通往庄子上的小路，路边都是生长茂盛的植物，幅宽又窄了许多，石娇娇不敢分神，暂且撂下陈丽，专心致志地把控方向盘。陈丽鼓着腮帮，神气活现地看着石娇娇，又心虚地挪开目光。

　　邵文语是旧工厂改建的投资人也是项目发起的参与者，她还大方地给石娇娇指了条明路，让她以合伙的形式拿下文体市场的物业管理。陈丽是通过石娇娇的关系才在邵文语那里说上话的，她也知道石娇娇轻易不想动这条关系，可她还是悄悄用了。

　　陈丽把石娇娇可能发的牢骚以及提前准备过无数次的说辞，又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也不知心里话被听到了，还是怎样，石娇娇突然狠狠剜了陈丽一眼，吓得陈丽缩了缩肩膀，又“嘿嘿”一声傻笑。

　　石娇娇家亮着灯，看来石妈妈已经从店里回来了。车子还没停稳，走廊上的门灯就点亮了，一抬头却没看见妇人的身影。陈丽解开安全带，说：“你妈真神，电话也不催，开了灯面也不跟你照面！”石娇娇苦笑一声从车里出来，敞着车门等陈丽，说：“她现在对我可以说是不闻不问，眼不见心不烦。”

　　陈丽拿着石娇娇的包走到驾驶座的门边，把包递过去，扶着门笑道：“还不就是被你们俩气的，多哄哄她呢！”说着就要往车里钻，却冷不丁被叫住了，石妈妈端着一个炖锅，没好气地说：“这么晚，连婶婶门也不进了！两个人还站在门口说坏话！”惹得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陈丽甜甜叫了声“婶”，摆摆手说：“明天去店里帮忙，天晚了，让你好好休息呢！”

　　妇人说话间已经走了上来，石娇娇鼓鼓腮帮，涎着脸笑，“妈妈，给我煮了什么好吃的呢？”石妈妈瞪了女儿一眼，还是回道：“冰镇绿豆沙，熬得细细的，就等着你们回来喝呢！”说着冲前面努努嘴，对陈丽说：“鹏鹏也不在家，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快去把车子停了来喝甜水。”陈丽一下坐进车里，从窗户伸出头来，“看看，老一辈的留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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