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周岁宴已经可以看出代际的更替,来吃酒的亲友几乎都是苏望同辈的堂哥表姐,即便有长辈过来,也扛着子女的大旗,这倒让那没有露面的外公外婆显得稍在情理之中。酒店的周到服务,让从老到少一门医生,不擅长人情接待的苏家人省了不少心。以至于宴席散去,苏望爸爸极满意地跟儿子说,“这家店老好了,将来我和你妈妈的七十岁就交给他们办!”
店家的安排确实有巧妙抓人的地方,比如在宾客们饮食初满的时候,举行的那场意义传统,形式活泼的抓周!布置了一方可爱温馨的台子,宽敞安全,或许是安安长得太可爱了,工作人员为这小公主布置时也格外用心。从孩子父母亲友里特意调查,选取些寓意好,道具又安全的建议,在小宝宝周身摆成一圈凭她去挑选。
人们笑眼看着,愿意相信这是老天爷对这个单纯婴儿的善意指示,是最美好的神谕。
老六为此感动得泪流满面,比生下安安,经过十几天的隔离,母女初见时还要激动。直到回家后,石娇娇因为找不到洗澡用的拖鞋,极偶然地提到热水器,老六都硬往安安抓周抓住的“注射器”上扯!老六不顾石娇娇赤着脚站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兴奋地抱着密友的手臂。
镜子里映出两人有些相像的脸,老六满脸憧憬地问,“娇娇,我们安安以后会跟她爸爸一样,是个医生吧?”石娇娇心也柔软起来,摸摸老六润滑的脖子,轻声说:“会的,安安是个小公主,长大了会比我们所有的期待还要好!”老六听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时期,头轻轻靠在石娇娇肩上,信赖而眷恋地拱了拱,“我们也都期待着你的宝宝呢!”
苏家父母回自己住处,苏望去为了一个病情讨论会赶回医院加班。石娇娇洗完澡出来,正巧老六和阿姨刚给安安洗好澡,放在摇篮里哄着。安安是个文静漂亮的宝宝,饶是这样,两人还是弄得满身大汗,石娇娇见状坐到摇篮边,找到了轻摇的节奏,说:“你们去洗吧,我先哄她。”两人毫不犹豫,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换洗衣服,风一般各自去卫生间了。
从小团子到老六弟弟,从鹏鹏到小福星,石娇娇记忆里的婴儿都是男孩,安安是她们四人迎接的第一个小仙女,是带着老六的艰辛,载着她满怀柔情的全部期待!她从中学时代开始,就渴望着一个小小的,跟她一样性别的宝宝。命运折磨老六,却也无比偏爱她,或许如她自己所说,用一点点健康去换取现在的生活,是一笔老天爷故意吃亏的买卖。
“安安,我是三姨,三姨好喜欢你。所有人都爱你,你知道吗?”石娇娇伸着脖子,捏着声音跟睁着懵懂大眼的安安对话。安安粉雕玉琢,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里似乎藏着浩瀚的星海,她为这个温柔姨妈展颜而笑。婴儿弯起的眉眼让石娇娇感觉那星光倾泻,怜爱从胸前翻涌而出,忍不住点点那幼嫩的鼻尖,“小宝贝,怎么这么漂亮?”
安安被逗得咯咯笑,挥着手臂,像是要捕捉那只从鼻子上飞过的“蜻蜓”。石娇娇见宝宝好像喜欢这样的游戏,就饶有趣味重复着让她发笑的动作。姨侄两人相处正欢,阿姨已经洗漱好跑了过来,见状站在旁边笑,“小哭包看见漂亮姨妈就变小弥勒佛咯!”石娇娇抬眼笑道:“阿姨,你洗澡好快。跟您一比,我真是太费水了!”
阿姨拉了杌子坐在摇篮边,接过石娇娇的活,边安抚宝宝边说:“我跟你哪一样?我们是要做事的。小宝宝不讲理,说要你就要你,哪里磨蹭得起呢!”石娇娇心下赞赏这阿姨对自己工作的责任心和热情,也庆幸老六能遇上这么合拍的家政。她看着安安,对阿姨说:“我看您啊,是像家里长辈疼安安一样,真心喜欢这个小孩。”
“嗳。”阿姨轻轻地应了一声,眉眼上升起被理解的有种欢喜。她一手固定摇篮,一手轻轻拍着安安的小肚皮,契合婴儿脾性和习惯的熨帖抚慰,让孩子很快昏沉欲睡,只是俏皮的眼睛贪图玩耍,还强开着一条缝,眨巴几下就闭合在一起。“阿姨不是拍主家马屁,阿姨真心欢喜他家人。”那阿姨目光温柔,“最喜欢的,还有你们这四个姑娘。”
石娇娇抿口而笑,讨喜地点头,“有你们在,我们很感激。”说到这里,阿姨伸手点点石娇娇的手臂,认真地问:“福星跟夏小姐回娘家去,真的还转来吗?几时转来啊?”石娇娇一愣,肯定地回:“要回来的啊,最晚十月份肯定回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阿姨拍拍胸口,又看向石娇娇说:“其实我是帮她家阿姨问的。”
“我们一起在大宅子里顾两家宝宝,这么长时间相处,感情很要好了。她这个人特别实心眼,停工在家痴等,我说让她临时找个工做,她又说福星说家来就家来的,到时候啰啰嗦嗦两头耽误。虽说夏小姐仁心,停工也给她开工资,但我们跟孩子也是有感情的,最害怕突然断了,心里还没做好准备呢!我舍不得这老姐妹,就跟你们替她讨个准话。”
石娇娇点头如捣蒜,“我懂您的意思,也明白这种感受。放心吧,一定会回来的。你们舍不得宝宝,我看宝宝一时更离不开你们呢!总归要看到三四岁的吧!”阿姨长叹一口气,“是呢,再欢喜也就陪个两三年!看完安安以后,我就不干这个了,看孩子太耗人了,尤其是心里吃不消。我就去做做那些不沾孩子的工。”
石娇娇听来感慨,刚要说话,老六搓着手上婴儿油走过来,说:“聊什么呢,气氛这么沉重?”阿姨仰头看着老六走到身边,轻声说:“我跟娇娇说,夏小姐走了没多时,我都想他们,想镇子上的大宅子了!”石娇娇含笑附和,“老宅子就是得人心!小学门口的母婴馆,南街的花店,她们轮流着几乎天天要去,也没提一个字。”阿姨捂住嘴笑。
老六拢了拢垂顺睡衣的领口,反应淡淡地,随手拖了张木凳子坐下,伸手掖了掖睡熟婴儿的薄毯子,才两眼无神地看了看二人,索然无味地说:“那里有什么好想念的,还不就是个乡下地方。”阿姨还不算,这话对石娇娇的震撼无与伦比!她霎时瞪圆眼睛,仿佛不认识老六一般,惊道:“你怎么说起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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