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对人的好很直白也很纯粹,一旦认准,就长久不变掏心掏肺的付出。石娇娇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机,因为刚和老六通完一次长话,手机还微微发着烫。电话里,老六先向石娇娇确认是不是打算搬去新房和唐建宇同住,得到肯定答案后,毫不掩饰地坚决表达了反对。
沉默之后,老六调节好了情绪,缓缓倒出发自内心的原委,她说:“还记得我生病的那个时候吧,医生总是说这个病一般是免疫力低下诱发的。生病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后面放化疗有反应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我一个人躺着就会胡思乱想,为什么我会免疫力低下呢?想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怎么就自己的命这么差,偏偏要得这个病……”
石娇娇听着,虽然还不能理解这段话和她反对自己住去新房有什么联系,脑海里翻涌起那段艰难时光,同样情绪翻涌,闷闷地“嗯”了一声。老六抿抿嘴,似乎找个什么靠了靠头,继续说:“后来我想起一桩事,问诊的时候也告诉过郝医生,虽然被他一句话带过了,但一直记在我的心头。”石娇娇闻言伸了伸脖子,问:“什么事?”
老六深吸一口气,“你想想看啊,我们小升初的时候我家在镇子上买了商品房,初一开始没多久我就住了进去,这是新装修的房子;到了读职校,学校扩张翻新,宿舍也重新装修,专业课的时候我住进了新宿舍,这也是……还不止这些,在……”“三年级的时候,你爷爷家的老屋也重新翻修过。”石娇娇接上话,“你为此还在胖表妹家寄宿过一段时间。”
“你发现了吗?”老六提示道,“虽然断断续续,长达十年我都住在所谓的新房子里,闻着气味大或者不大的,这样的空气。即使郝医生到现在也不对这点多评论,我一直疑心,这就是我得病的真正原因。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冒同样的险!”
窗外日暮,天边半轮硕大的夕阳,鲜红发亮的光从宽大的窗户斜照进来,在石娇娇肩上落下一道金红色的光带。老六那句话掷地有声,冲破电波直接灌进石娇娇的耳膜,充满了整个办公室。那热烈而笃定,不惜剥开自己伤疤的关怀,直到现在还突突地撞击着石娇娇心房。她搓了搓脸醒神,迅速查阅了手机噼里啪啦的新消息,收拾了包准备下班。
唐建宇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石娇娇一坐上副驾,他就俯下身提她系上安全带,招呼道:“忙完啦?”石娇娇笑着摇摇头,“菲菲打电话来就耽搁了一会儿。”唐建宇点点头没有接话,也不立刻发动车子,只是对着石娇娇使眼色。石娇娇疑惑地看向后座,灰蓝的航空箱里,咚咚粉红色的小鼻子正挤在透气孔之间。
“啊!你也来啦!”石娇娇惊喜万分,手都不自觉地朝猫咪的方向伸去,“我要坐到后面去。”唐建宇笑着开车,石娇娇挨着航空箱坐着,将手指伸进去,一直转动着逗猫咪。咚咚一见活动的东西,立刻扑过来,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抱住手指又松开,玩得不亦乐乎。石娇娇抬眼对唐建宇说:“它活泼了好多,看来某人功不可没!”“也是它自己恢复能力好。”
唐建宇拉开座位旁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洗好的桃子,递给石娇娇说:“饿不饿,先吃个水果垫一垫。”石娇娇接过袋子,看了一眼窗外,发现走上了一条许久没有经过的路,疑道:“这是要去哪儿啊?”唐建宇吞了吞口水,说:“我给靳华和苏望打了电话,也在别处打听了下,想了想暂时还是住到我妈那个小独栋里去吧!”
那里跟唐建宇工作的地方南辕北辙,正好一个城东城西,不过距离石娇娇公司倒是近了一半,石娇娇问:“那你去研究所岂不是很不方便?”唐建宇嘴角翘了翘,笑道:“开车的话也不算远,况且我也不是你这样的通勤班。”石娇娇撇撇嘴,扬着眉毛,嘀咕道:“也是,往镇子上跑来跑去都行,这个不算什么。”
唐建宇干咳一声,说:“婚礼之前我们还是不要住到一起了,你就当个亲善大使,有事没事抽空来看看我们爷俩就行!”“啊?哦!”石娇娇乍一听倒没反应过来,隔了好一会儿问:“某人怎么突然转性了呀?”唐建宇耳朵微微发红,把着方向盘的手开合了一下子,调整了下坐姿,说:“之前我太心急了就考虑得少,对你也不好。”
石娇娇不置可否,继续逗弄着笼子里精力旺盛的小猫咪,随口呛唐建宇,“就是问你怎么突然就考虑多了?”唐建宇没脾气地笑了一声,“被老江湖大火腿教育了一通,他说我是‘老房子着火’一烧到底,还戳着我脑门问我,懂不懂小姑娘的矜贵……”尾音已经带着向爱人撒娇的委屈了。
石娇娇有时也很粗线条,关注的点非常偏,问:“上次去他家之后,你们终于碰上面啦?”唐建宇一愣,两眼无神地看着路,道:“没有,电话里他嗓门大,我想象的。”“哈哈!”石娇娇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道:“靳老师好绅士,你们俩感情正好。”唐建宇撩起眼皮看了看车前的时间,说:“是。”
爪子不够用,咚咚开始用牙齿咬,小小的乳牙在指尖带来微微的痛感。石娇娇正“慈爱”地看着小东西,唐建宇突然叫了她一声,说:“好像有电话。”说着就把副驾上的包丢了过来。石娇娇抽出手的时候,咚咚不满意地叫了一声。石娇娇看着闪烁的号码,再看看唐建宇,愣了一会儿才按下接通键。
不知来电的是谁,说了什么,石娇娇有一刻相当激动,带着哭腔失控地吼了一声,“什么!”惹得唐建宇惊慌地看了看后视镜,问:“怎么了,要不要我路边听一下。”奇怪的是,石娇娇很快平静了下来,听着电话,伸手肯定地摆了摆。“抱歉,我不能出席,当天我不会去的。”这是石娇娇挂断之前,对致电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故作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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