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后世之人口口声声指责他的阿爹和阿姐如何的不作为如何的卑鄙,江澄只觉得心中犹如熊熊烈火灼烧一般,他的阿爹与阿姐又有哪里对不起魏无羡了?视如亲子,甚至阿爹待他比待自己这个亲儿子更为亲昵,拥抱称赞这些都是自己年幼时奢望至极的,可是魏无羡却每每都能得到阿爹的称赞与拥抱,至于阿姐更是待他如亲弟,每次阿娘惩罚他,不都是阿姐和自己去安慰他,阿姐还特意给他煮莲藕排骨汤,他还要怎么样?
我江家究竟是哪里欠他了,竟然要被这般抹黑。是我们江家养他,也是我们江家的栽培他才能有那些被人称赞的天资,我江家对他的恩情,难道就是应该的吗?何况,他害死了我得阿爹阿娘,我难道就不能恨他吗?他整天到处惹麻烦,若不是有我江家给他善后,他会有如今这般安逸的生活。
若说忘恩负义,他魏无羡才是首当其冲的人。我阿爹阿姐究竟哪里对不起他了,要因为他被这么无端的针对辱骂,我阿娘即便出口难听了些,可这么些年她也还是默许了魏无羡这家伙留在江家的事,而如今他的家因为魏无羡而变成了四分五裂,阿娘被迫回了虞家。他魏无羡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没有他,江家在后世如何会沦为千夫所指的境地,没有他魏无羡,如今阿娘和阿爹也不会变成这种样子。
为什么要让魏无羡来江家,这一切都是被他所害。
看着身旁阿姐眼眶有些泛红脸色也非常不好看的模样,江澄恨的牙痒痒,他的阿姐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当着仙门百家的面,被这些后世之人如此辱骂怀疑,阿姐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一切,而魏无羡这个混蛋竟然可以心安理得躺在床上。
江厌离对于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心里有些茫然无措,不过是短短数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的阿娘离开了江家,她的弟弟她的阿爹,还有她自己,甚至于整个江家的名声都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而受到了影响。她的弟弟,被贴上了忘恩负义的标签,她自己莫名其妙被贴上了恋爱脑的标签,而她的阿爹竟然也被人怀疑他救回阿羡是存有其他用心。
为什么转眼间一切就都变了,她知道即便这些都是未来之事,只怕他们江家的名声也必然为此所累。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些事多多少少都与阿羡有关,这些后世之人归根结底就是为阿羡的遭遇而委屈抱不平,可是那些都是未来之事,与如今的他们有何干系。为什么他们要为了那些没发生的事情承担后果。
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面对阿羡,她很挣扎也很彷徨,她想劝阿澄不要因为这些事而影响了与阿羡之间的感情,毕竟那都是未来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或许她自己也知道这些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即便她知道那些污言秽语所针对的都是未来的他们,而非此刻的他们,可是谁会去管他呢?更何况,如今他们家变成了这番四分五裂的模样,都是因为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空间,也是因为受了这些后世之人的影响,才会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她的心里又何尝能够跨过这个坎,她又如何能够真的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她从不怀疑阿羡对江家的感情,可是她也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些事当成没有发生过的,也没有办法真的完全不理会这些未来之事。
人心最怕的就是受到了外界的流言蜚语影响,再坚固的感情恐怕也经不起人心的动摇。更何况,人心生来就是有所偏颇,在没有矛盾挣扎时,一切都能看起来相安无事,而一旦有了冲突,心里的天平自然会有衡量的标准。
而另一边的蓝湛却经历着此生最为痛苦的场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乱葬岗,不知道他是如何眼睁睁看着魏婴把自己的金丹剖给了江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着失去了金丹的魏婴从那个怨气为生的乱葬岗中活着走出来,他以为这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痛苦了,看着自己心悦之人饱受这些非人的苦楚,而他却无能为力。看着天资聪颖的少年将自己的未来送给了别人,而他自己却默默承受着这些痛苦,无人可诉也无处可诉。
剖丹时,每一刀都须的把握好轻重,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就割开了魏婴的皮肉,鲜红温热的血从身上流到了床上再逐渐渗透到了地上,原来一个人真的能有这么多的鲜血。一刀又一刀,割在魏婴身上也如同割在了自己心上,疼到了麻木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他的眼前也只有那一地的鲜红。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江澄,为了不让江澄绝望,就把自己的希望送给了他。
修习鬼道,他失去了金丹被丢去了乱葬岗,他也曾一度绝望到想要放弃,那般尸横遍野,令人绝望的境地换做任何人也恐怕早就要被一步步逼疯了,可是魏婴他为了替江家报仇,为了不让江澄孤身一人承担起这些,他咬牙忍住了这一切,他以身为诱饵,引诱那些走尸以他为食,而他在一次次的以血肉为代价的尝试中,最终悟出了如何掌控怨气,如何将怨气化为己用。而他又是如何在这样绝望的境地中,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修道之路。而他所承受的苦,都是为了江家。
他犹如一个旁观者,看着画面中的自己自以为是的说着诛心的话,让一个失去了金丹只能以鬼道傍身的魏婴放弃鬼道,这番话语对于当时的魏婴而言无疑是让他去死,他怎么…怎么可以…明明已经察觉到了魏婴灵力有损,他怎么就不会好好的调查一番,反而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就是为了魏婴好。
而江家,在魏婴失踪的几个月里,江澄与江厌离四处奔波重新建立了江家,而那个为了江家受尽苦楚的魏婴却只是在他们空闲之时随意询问他们江家门下的子弟,没有人物画没有标志性的物品,那些从未见过魏婴也不了解魏婴的江家门生怎可能在短短的数月找到魏婴,更何况这些门生有几位他曾在金家见到过。即便知道了依旧没有魏婴的消息,他们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停的奔波,为了自己的家仇而壮大势力,全然忘记了与他们一同长大的魏婴。
待魏婴杀了温晁回来后,明明应该是最熟悉魏婴最了解魏婴的江澄与江厌离,对于魏婴这般不再佩剑的行为竟然毫无怀疑,看着变化如此巨大的魏婴,他们二人也依旧视若无睹,甚至于连最基本的一句关心也没有。
射日之征中,魏婴受的伤,全然掩盖在了那一袭黑衣下,而江澄置若罔闻,只会拉着魏婴商讨如何讨伐温家,如何对抗温家,全然没有注意到魏婴的脸色还有魏婴羸弱的身体状况。而江厌离,每日雷打不动的熬汤给金子轩,忙着照顾其他家族的伤员,忙着照顾江澄的饮食,全然忽略了一旁的魏婴。那个爱笑爱闹爱佩剑的少年突然消失了,而他的至亲却对此毫无反应。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感情用事,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八个字一直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可是他看着魏婴受尽苦楚才换来了如今的实力,而他也的确未曾见过他二人在魏婴归来后有过任何怀疑,魏婴用一句话就掩盖了他所受的痛苦,而江澄与江厌离也就这么信了。魏婴从来都是把苦留给自己,而把笑留给了别人,这一点连他都能发现,与他一同长大的江家姐弟二人竟然会不知这一点。
他看着魏婴是如何一步步被江澄被仙门百家给逼到走投无路,甚至最后被活生生逼死了,这是他的魏婴啊,是那个会对自己笑会对自己耍无赖的魏婴,所有人都不在乎魏婴的喜怒哀乐,不在乎他的生死,可是他在意。
为了替江澄报恩,即便知道他今后会有何处境,可他还是一力保下了温情一脉。而换来的却是江澄的大声质问,明知温情姐弟对他的恩情却依旧质问魏婴要为了他们这种不相干的人而背弃江家。明明知道魏婴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抵挡住千军万马的仙门百家,也明明知道这一切所谓的背离江家归根结底不过是魏婴为了不连累江家而做出的决定。可江澄与江厌离为了江家的名声,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的,可江澄依旧狠狠的捅了魏婴一剑,毫不留情的一剑。
之后,穷奇道一事,不夜天一事,桩桩件件都是魏婴为人所迫害,而江澄不信自己的至亲师兄,反而信了那些金家特意派来在他耳边挑拨的闲言碎语,渐渐与魏婴离了心,他将所有的过错通通推到了魏婴一人身上,那魏婴所承受的苦楚又该怪罪谁?他看着江澄踩着魏婴的金丹踩着魏婴的血肉,一步步将江家势力扩大。
之后,他亲眼看着江澄带头将仙门百家带往乱葬岗,而他明明知晓乱葬岗从不对他设防,而他也明知道乱葬岗上究竟存活的是何人,却依旧带头围剿乱葬岗。最终将魏婴逼上了思路。
恐怕他此生都再也忘不了魏婴的那个眼神,被万鬼反噬时那个释然与放松的眼神,直直的戳进了他的灵魂深处。他想喊魏婴的名字,想告诉他即便谁都不信他,可他愿意陪着他一同承担一同度过,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好像在那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觉,甚至于他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活在世上,麻木绝望。
这些苦,有多少是魏婴为了江澄而承受的,乱葬岗的苦楚,被人千夫所指针锋相对的苦楚,被世人唾弃的苦楚,被自己至亲之人仇恨的苦楚,这一切原本都与魏婴毫无干系,只是因为魏婴长在江家,而无他一同长大的又是江澄这般的人,所以那些苦楚都变成了魏婴承担。而江澄,踩着魏婴的血肉,踩着自己恩人的鲜血,将江家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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