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生疑惑,初步接触
江澄正想开口,蓝启仁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满脸黑山羊须,应当不怎么老。姑苏蓝氏出美男,应当也不怎么丑,但周身一股老气横秋、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滚了一地,他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大概是魏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蓝启仁讲了没多久,就把手里的卷轴一扔,冷冷的说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听到卷轴摔到地上的声音,魏婴才回过神来。他刚刚抬起头去打量蓝启仁,就看到蓝启仁头顶上那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这江宗主说的当真不错,这魏婴果真是顽劣不堪难当大任,如此也就难怪这江宗主让自己多担待一些了。]
“魏婴。”
“在。”魏婴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字,就被蓝启仁叫了起来。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魏婴道。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看魏婴对答如流,底下的其他学子们心中又是敬佩又是害怕,敬佩魏婴又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不过是些寻常问题,若是连这般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岂不贻笑大方。]
蓝启仁有些不满的想着。
魏婴看着蓝启仁头顶上接二连三飘过的字幕,心里只觉得无比怪异。
[我与这蓝老头素未谋面,他为何对我抱有如此差的印象。况且,单凭我刚刚一时走神就认定我是顽劣不堪之人,未免太可笑了。还有…江叔叔究竟和蓝老头说过什么。]
蓝启仁却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开始坐立不安,蓝启仁却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
魏婴心里颇为无语,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让这蓝老头这般看不顺眼。
少年人素来都有些许桀骜不驯,谁乐意无端遭受这些不平,自然有些许不服气。
左右你看我不顺眼,那我自然就说我想说的了。
[想当年藏色这般惊艳才绝的女子,无论是修为亦或是学识都是佼佼者,可今日一看…]
只是在看到蓝启仁头顶上的字幕后,还是按耐住了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欲望。
“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因此,魏婴默默的将所谓的“标准答案”说出了口。
听到魏婴这一字不差的答案,蓝启仁心中还是颇为震惊的,只是想到自己在云梦的所见所闻,心里到底还是对魏婴有些不满。毕竟为人子,竟然能容许外人这般诋毁自己的爹娘,任由那些谣言流传于世而无所作为。
顿了顿,他又无不讥讽地道:“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便是你能答出这些又如何,为人子竟能对那些诋毁坐视不理,任由旁人诋毁自己的爹娘,实在是不孝至极。一个人若是品行不过关,即便天资纵人又如何。】
【藏色夫妇当年也可谓是惊艳整个修真界的人物,缘何他们的孩子会是这般?对父母不孝,在江家又不服管教,屡次在祠堂罚跪受罚。哎,若是他夫妇二人还在世,也不知道该有多心痛。】
蓝启仁虽不喜藏色跳脱的性子,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奇女子只怕是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当年的那一剑可谓是引起了整个修真界的轰动,就连温若寒都败在了那一剑。所以在看到藏藏色夫妇孩子竟是这般性子时,心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说出口的话自然要好听不到哪里去。
[不服管教?为何蓝老头远在姑苏竟能知晓我在莲花坞受罚之事,可若是知晓此事,也应当知道我不过是替师弟们受了这些罚,虽说有些事是我带的头,可参与者也非我一人。]
[为什么蓝老头对我的印象会是这般差。]
[我不反驳是因为…根本没人听我的解释,每次只要我反驳,到最后虞夫人和江叔叔都会闹不愉快,师姐和江澄也会不开心。]
[每次听到虞夫人对爹娘的诋毁,我怎么会不难过,可是江叔叔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因为我的事让江家不安宁。]
魏婴心里也很委屈,听到那些流言他比谁都难受,可是他若是在江家表现出委屈和不高兴,旁人就会误会江叔叔对自己不好,就会连累江家。
蓝启仁看着魏婴煞白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
罢了罢了,看这样子,魏婴这小子身上的毛病未必就不能改正,看在藏色夫妇的份上,老夫就多花些心思吧。
“忘机,下了课你带着魏婴去藏书阁静心学习。心不静,如何学习?”于是乎,蓝启仁就决定让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忘机去带带魏婴,也许两人相处久了,魏婴自然而然就会受到忘机的影响。
“是,叔父。”蓝忘机对于叔父这般严厉的对待魏婴颇为疑惑,叔父并未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为何要因为那些不识的闲言碎语就对魏婴妄下定论。
魏婴也没有说什么,乖乖的坐下听课了。
下了课后,待蓝启仁布置了今日的课业后,蓝忘机就带着魏婴去了藏书阁,压根没来得及让江澄嘱咐几句。
“忘机兄,你看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老这么叫你多生疏啊。不如以后我就叫你蓝湛,你就直接唤我魏婴如何?“
“蓝湛蓝湛,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其实真的是个误会,江澄他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说话难听了些,但心是好的。“魏婴嬉皮笑脸的凑到蓝湛身边解释道。
蓝忘机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明明心中受了委屈,为何此刻还能这般嬉皮笑脸的和自己交谈。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云深不知处本禁言辞恶劣。“蓝忘机停下脚步,一双硫璃色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魏婴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魏婴有些不敢直视那样耀眼夺目的一双眼眸,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难以遁形。
“咳,我们还是快去藏书阁吧。不然要是耽误了你那多不好意思啊。“魏婴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二人随后便进入了藏书阁,各自坐在案台前开始写今日布置的课业。
只不过,魏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他的脑海里总是闪过蓝启仁头顶上的那些字幕还有江澄的那些字幕,扰的魏婴心烦意乱。他一边想着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在挑拨离间,一边又不自觉的想起这些年在江家过的日子,尤其是每次自己提起爹娘时,江叔叔避而不谈的场景和虞夫人口出恶语的画面。
【江叔叔到底在信中对蓝老先生说了什么,为何蓝老先生今日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
【还有,那些话真的是江澄的心里话吗?】
【可为何只有我能看到旁人的心里话,其他人却看不到?】
想到这里,魏婴突然意识到不对,他能看到很多人对自己的看法,唯独蓝湛的却从未看到过。
魏婴怕自己动静太大引起蓝湛的注意,偷偷的抬眼望向蓝湛头顶,空空白白啥也没有。
“你若是在这般,待明日也完不成今日的课业。”殊不知,魏婴的一举一动皆落在了蓝湛的眼中,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所纠结烦恼之事。
“奇了怪了,蓝湛你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法器吗?不然我只是思考出了神你都能知道?还是说你一直在偷偷的观察我。”魏婴支着下巴取笑道。
蓝湛压根不搭理魏婴,继续写着自己的文章。
然而魏婴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本就对蓝湛有着莫大的兴趣,再加上他想看看是否真的看不出蓝湛心中对自己的看法,因此不仅没有被蓝湛的冷脸吓退,反而一个不留神直接窜到了蓝湛的案台对面。
蓝湛有些气恼的停下笔,微抿嘴,冷冷地说道:“藏书阁内不可这般放肆。”
“好嘛好嘛,你干嘛这么凶。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写的什么啊,蓝老先生布置的课业我已经写完了。这不是太无聊了,就想看看你写的什么啊?”魏婴有些不开心的嘟囔道。
大抵是魏婴说话的语气太软了又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倒是让蓝湛听的红了耳尖,心神微动。
“写好便自行检查。”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写好了?我拿来给你看看啊,我知道你们蓝家禁止打诳语,所以就让你亲眼看看好了。”说完魏婴一个闪身拿了自己案台上的纸后就回到了蓝湛案台旁,将手中纸放在了蓝湛前面。
在看到魏婴的那张纸时,蓝湛下笔的动作一顿,被那张薄薄的纸上的内容摄住了心神,连笔尖的墨水滴落都未察觉到。
文章辞藻优美,行云流水,笔法体势雄浑有力,变化无穷。尤其是这最后的平复二字,用笔老辣,间架结构保持着稳重的长方形,在结尾的撇捺之处肆意飘逸,韵味无穷。
观整篇文章的字体,将侠气与风骨二字展现的淋漓尽致,既有侠者的潇洒恣意,又有修修士的慷慨大气。字如其人,能写出这般字,足可见魏婴是怎样的人。
再细细品读这篇对于道的理解,蓝湛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认同感,修行之人的确不该拘泥于修道的形式,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自古以来修道先修心,可如今世人都被束缚在灵力这一道,只认为唯有此道是正道。可几千年前,灵力一道也是被先人开创的。
“蓝湛你觉得我这篇文有哪里不合适吗?“魏婴趴在案台上问道。
蓝湛抬眼就看到了魏婴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那双眼睛中闪烁的光芒,根本无法让蓝湛移开眼。
等蓝曦臣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倒是让蓝曦臣好生吃惊。毕竟自家弟弟不喜与人接触的性子,他是在了解不过了。更何况,他从未见到过忘机这般温柔的模样。
”忘机,魏公子。“蓝曦臣一出声,顿时惊到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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