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浪迹天涯

绫越：“主子，林彤说要在天黑前赶到青柯镇…”

　　绫𡛟隔着门缝喊。　　

方晴：“告诉她，今晚不宿客栈，也无需赶去青柯镇，叫她们慢慢赶路，不用着急…”

绫越：“啊？”

方晴：“刚刚她们已经歇的够久了，晚上趁着天凉爽多赶些路，我想她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绫𡛟缩了缩，她总感觉主子的声音阴测测的，好像要吃人一样，她连看都不敢再看方晴一眼，立马纵身跳到前面去找林彤。

　　车速很快慢了下来，方晴这才放开了抵在车厢上的手，轻柔地为洛尘擦拭额头上泌出的虚汗，洛尘垂着眼，面上仍是那般冷冷寂寂的。

　　当风中终于褪尽了热气，洛尘服下了第三颗蜜丸，药效不久便起了作用，洛尘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方晴倚靠在车厢上，闭着眼假寐。

　　耳边只有马车碾压地面发出的单调声响，方晴在脑中把所知信息又梳理了一遍，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轮廓而今已然清晰。

　　三个月…

　　能牵制住沐绾和公子爷，布下这么大个局，生生折磨了沐云晴和洛尘三个月…

　　这个人不仅权势滔天，心机深沉，而且狠戾阴毒，残忍暴虐，也怪不得沐云晴会被吓破了胆，以致最后被逼的服毒自尽。

　　绣春坊的事只是个引子，后面应该还有别的事，只可惜方晴记不得，洛尘必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方晴如何忍心再逼他回想那些烦心的事。

　　到达青柯镇的时候，已是亥时，万籁俱寂，夜空下回荡着零落的更鼓声。

　　想是有人先来传过话，虽然时间已晚，客栈内众人却依然有条不紊，饭菜也都是刚出锅的，洗漱用的热水也准备的妥妥当当。

　　方晴当时说的不过是气话，她实在见不得洛尘咬牙硬撑的样子，然而即便要连夜赶路，她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呀，况且青柯镇本就在必经之路上。

　　洛尘这会儿也醒了，静静地坐在方晴旁边，脸色总算看着比之前稍微好些，却依旧吃的不多。

方晴：“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五更准时出发。”

　　方晴丢下一句，便兀自拉起洛尘出了客栈，又陪他去消食了。

　　一轮明月遥挂天边，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天地间仿佛笼着一层银灰色的纱。

　　看惯了霓虹灯的闪耀奢靡，方晴第一次发现，原来夜色也可以这么的清幽淡雅，美的不沾染一丝凡俗气息。

　　一声低咳唤回了方晴游离的思绪，方晴回头，洛尘低垂着眼，瓷白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他的手腕还被她抓在手中。

方晴下意识要松开，但手指只微微动了动，却倏地又收紧。

　　她不想。

　　她分不清这意愿是来自于沐云晴，还是她自己，她也不打算去分清，她既然决定替代沐云晴，那么她就是沐云晴，她从不会去纠结那些无谓的事。

　　她现在只想紧紧抓住他，不让他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她想把他放在心坎里疼，就像疼方城那样，不，比疼方城还要疼他。

　　她想看到他对她笑，对她哭，对她闹，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那样，而不是像现在，仿佛一只毫无生气的木偶。

方晴：“洛尘，等你的身子养好些，我们便去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

　　方晴微仰着头，眼底似有月光浮动。

　　洛尘一震，那一瞬的反应被方晴看在眼中，方晴勾起唇角，笑弯了眼。

　　沐云晴啊沐云晴…

　　你那么爱他，却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洛尘避开了方晴的目光，另一只手虚握着抵在唇边，低低的咳声断断续续地溢出来，脸色似乎更白了些。

　　方晴终于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却揽在了他的腰间，掌心轻抚着他的背，顺便将他往自己肩上压了压，替他分担一些身体的重量。

　　洛尘始终没有回答，方晴也没有再追问。

　　夜间的风有些凉，虽然出门的时候给洛尘裹了披风，但他的身子毕竟虚着，方晴走了会儿便将他带了回去。

方晴：“下午睡了那么久，这会儿还能睡着么，要不我再陪你下盘棋？”

　　洛尘抬眼看着她，难得皱了皱眉。

洛尘：“主子，明日若五更出发，正午便能到晋城，届时候着的怕不只有母亲…”

　　方晴挑眉，目中光影流转，忽而轻笑出声。

方晴：“你是担心我明日出丑么？”

　　洛尘被她眼中的光华晃得有些心慌，面上的淡漠也有些挂不住。

洛尘：“主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方晴看着他飘忽的眼神，心情大好，便也不再逗他。

方晴：“好。”

　　简单洗漱，一夜安眠。

　　第二天，天气一如昨日，艳阳高照，路上也一如昨日，顺风顺水。

　　方晴眯着眼，手指轻扣车壁，竟有些失望。

　　她原本还期待能发生些什么的，看来是她高估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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