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一条龙服务

这是方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两人安步当车，也没带侍卫。

晋城本是一座边远小城，但是经过这些年碧落山庄暗中推波助澜，原本的弹丸之地，而今已足可与夙国五大主城相匹敌。

街市的繁华自不必说，但眼前之所见，与方晴想象中还是有所不同，毕竟这里的社会制度不同。

在外行走的大多是女子，男子即便出门身旁也会带着侍从，且都已嫁为人夫，未出阁的男子多半会乘坐马车或者轿子，再不济也会以帏帽遮面。

德顺楼在晋城最热闹的地段，盘踞了整条街，门前立着一个气势恢宏的石牌坊，两位管事就站在牌坊下，已等候多时。

被两位管事殷勤地引着往里面走，方晴已经开始后悔，她没想到德顺楼如此正经的名字，却是如此不正经的一个地方。

吃喝玩乐，声色犬马，一条龙服务。

怪不得同洛尘说的时候，子意会是那样一副表情。

以前出于尊重，像这样的应酬对方一般都会直接去找明珏，方晴虽然并非完全没有去过，但眼前的场景对方晴的冲击还是有些大，尤其是男女颠倒，清一色的小倌呼啦一下围上来，一个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脂粉味扑鼻，方晴满心都是拒绝。

幸好有姝画护着，两位管事察言观色，看出方晴不喜，立刻将围着的人挥散。方晴转身便欲离去，却又有两位衣饰华美的小公子过来，推搡着将方晴拉进了雅室。

雅室内的人起身相迎，人竟不少，非富即贵，个个都是人精，看到方晴微肿的左脸，眼中虽有诧异，面上却都未显露。

方晴干笑着，勉强留了下来。

觥筹交错，阿谀奉承…

方晴半眯着眼，唇边笑意似是而非，看着这些人吹嘘了盏茶时间，也算给足了她们面子，然后寻了个借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德顺楼，方晴吐出口浊气，横了姝画一眼。

方晴：“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姝画表示很委屈。

姝画：“奴婢也不知道…这里会是这样一个地方…”

方晴又看了眼那高高的牌楼，无语地摇头，随后加快了步子。

鉴于沐云晴之前的恶行，洛尘八成又要误会了，她得赶快回去解释清楚才行。

夜色阑珊，灯光辉映着星光，渲染出一副盛世美景，方晴却没兴致再欣赏，脚下一步也未停，径直回了洛府。

府里一片静谧，与外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路上也没遇到个丫鬟小厮，也听不到什么人语，都让人禁不住怀疑这里是一座空宅。

方晴莫名有些慌，直到看见洛尘，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风从月桂树的枝桠间掠过，片片翠叶打着旋儿往下落，洛尘手握一截树枝，衣袂伴着落叶翻飞，身姿卓绝，如皎皎明月…

脑海中有画面涌出来，与眼前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沐云晴与洛尘相识的第二年，沐绾终是抵不过沐云晴的纠缠，带着沐云晴登门提亲，沐云晴喜不自胜，根本就没留意洛红虞眼中的纠结，她也看不出，她只看到洛红虞点头，便兴冲冲地去找洛尘。

彼时，洛尘正在月桂树下舞剑，陌上人如玉，翩翩少年郎，少年风华正茂，姿容清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那样的洛尘，明亮而清澈，恰似熠熠生辉的星辰，心中有火，眼中有光。

沐云晴突然冲进来，洛尘不防备，一剑直冲沐云晴面门而去，剑尚未到眼前，沐云晴已被吓晕了过去。

自此以后，洛尘便再没拿过剑。

酸涩冲上眼眸，方晴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有些气恼，更多的是心疼。

沐云晴根本不知道，洛尘因为她，都放弃了什么。

洛尘看到了方晴，神色霎时有些复杂，方晴走过去，唇边掠起温煦的笑。

洛尘：“主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洛尘丢掉手里的树枝，胸口起伏着，作势要向方晴行礼，方晴不待他躬身，已扶住了他的手臂，目光细细巡视在他的脸上，他脸色虽仍是苍白，却并无痛楚。

方晴：“回来的早？”

方晴故意板了脸，很是不满的样子。

方晴：“我不知道德顺楼是什么地方，但洛尘想必是知道的，竟也不提醒我一下，难道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洛尘看着她，突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洛尘：“洛尘以为…主子会喜欢…”

方晴：“喜欢？洛尘是指…那里的酒菜？环境？还是…人？”

风吹过眼眸，眸底有水波随风漾开，洛尘移开眼，极力维持面上的静寂。

方晴斜瞅着他，勾起了唇角。

方晴：“洛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那里的酒菜怎会合我的口味，洛尘也知道我喜静不喜闹，所以也不会是环境，那么洛尘说的就是那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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