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惊艳

该说的都已说完，方晴便辞别了沐云湄。

沐云湄站在院门旁，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形隐没于道路尽头，这才转回身，正堂的屋门被缓缓拉开，沐云笈迈步从堂中走出来。

沐云湄：“笈姐姐。”

虽然院子里没有旁人，沐云湄还是习惯性压低了声音。

沐云笈：“想说什么？”

沐云笈淡声问。

沐云湄看了她一眼，眼眸中仿佛被乌云遮蔽住了，隐隐有寒意渗透出来。

沐云湄：“我，我只是…感觉有些怪异…虽说是改过自新，但是这变化…是不是也太大了些？就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笈姐姐难道就不曾…”

沐云笈：“你能觉察出有异，公子爷又如何觉察不出，既然公子爷没有发下话来，那便是…并无不妥…”

沐云湄：“可是…”

沐云湄还想说什么，却被沐云笈打断。

沐云笈：“我知道，虽然她之前多有不足，但毕竟是被我们护着长大的，她身上所有的毛病也是我们一手惯出来的，所以无论她犯了什么过错，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们没能把她教导好，该受责罚的应该是我们…”

沐云湄：“笈姐姐…”

沐云湄不由变了脸色。

沐云笈轻轻笑了笑，目光柔软，眉眼间漫着的疏离已消散殆尽。

沐云笈：“湄儿，我很庆幸…她还活着…”

沐云湄看着她，眼中阴霾尽去，神情里多了丝无奈和哀伤。

只要活着，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如何不明白。

沐云湄：“其实，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我们省心不少…”

沐云湄笑着说，沐云笈却摇了摇头。

沐云笈：“只怕未必。”

沐云湄：“笈姐姐是担心…”

沐云笈：“通过近些日子的观察，看得出来，她已不再似从前那般胆小懦弱，如今她行事果断，心机沉稳，我倒不担心她会惹出乱子，只不过她到底还是心软，未防意外还是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莫让她再有什么闪失。”

沐云湄：“好，我这就去安排。”

两人议定，遂也离开了院落。

方晴此刻正穿过花廊，她自然不知道她的两位‘姐姐’为她操碎了心。

绫𡛟跟在方晴身后，瞧得出主子心情不错，虽不明所以，但看到主子眼底淡淡的笑意，心中就莫名地踏实。

进了西苑，方晴放慢了脚步。

方晴：“找几个人去给辛涟好好收拾收拾…”

绫越：“辛涟？”

方晴：“嗯，告诉他，让他准备一下，今晚在家宴上献艺。”

绫𡛟一脸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刚要离去，又听到方晴说。

方晴：“去把姝画找回来。”

绫越：“哦。”

方晴吩咐完，也不理会绫𡛟是什么表情，径自拐向了东侧院。

果然人都在那里。

屋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洛尘和阡墨坐在窗下，不知正在谈论什么，两个人的眼睛里闪着光，脸上带着笑。

微风拂过，暗香盈动。

清俊的少年郎于和煦的阳光下，勾勒出一副旖旎动人的画卷，让方晴心中陡然生出一抹说不出地惊艳。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方晴顿住了脚，都有些不忍心去打扰，还是子意看到了她，轻声对两人提醒了句，两人齐转首，接着便慌忙起身迎出来。

洛尘：“主子…”

方晴抢步进了屋。

方晴：“都别出来了，外面热。”

子意端了清水过来，方晴净了手和脸，然后拉着两人又坐回软塌。

方晴：“在聊什么？”

两人互看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微窘迫，方晴笑望着他们，也不再追问，只是故意在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洛尘低下了头，眼睫轻颤。

洛尘：“回主子，我与阡墨…说到了千机阁…不过是…年少时做下的一些糗事…”

方晴：“千机阁？”

方晴眼前一亮。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依照他们两个的喜好和性子，千机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她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安置他们，他们自己竟已找好了去处。

方晴：“好。”

然而她突然冒出的一声好，却把两个人都弄懵了。

方晴莞尔一笑，扭头看向阡墨。

方晴：“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她这话题转得太快，阡墨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回答。

阡墨：“挺好。”

燕笙见他只回了两个字，忍不住在一旁补充。

燕笙：“容芷说，伤口都已经愈合，只要不做过度活动，再有个三五日便没事了，就是这两日还得小心些。”

方晴：“那么，这两日就辛苦你，好好看顾着你家公子。”

方晴打趣道。

燕笙挠了挠头，似抱怨又似无奈。

燕笙：“小的可看不住公子，这世上能看得住公子的，也只有主子…”

不等燕笙话落，阡墨已然喝道。

阡墨：“燕笙，你再胡言乱语，就立马给我回山庄去。”

燕笙吐了吐舌头，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惧意，但还是往门边撤了几步，仿佛随时准备着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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