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灯火通明,太安帝闭目靠在龙椅上,蜡烛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也照映着那个代表了皇权至高无上的龙椅。
萧若瑾走进殿中,从容的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隔着烛火,太安帝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但实际上最像自己的儿子。
是真的很像……
一样的在这个重武轻文的国家喜欢诗书经史,一样的心机狠辣,城府极深,一样的不被看重,却一路走到了这龙椅上。
过了很久,太安帝才开口问道:“你想当这个皇帝吗?”
萧若瑾仍旧是那般从容不迫的模样:“皇帝由天选,不由人选。”
太安帝低低笑了几声,哪有什么天选呢?无非是谁在这血腥的斗争里胜出,谁就是天选之子。
“过来吧……”太安帝的话是对着萧若瑾说的,目光却看向身边的浊清公公。
浊清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个龙封卷轴。
还有一个龙封卷轴,此时此刻就在太安帝面前。
萧若瑾走了上去,看起来冷静从容,但他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他知道父皇的意思,是要让他看龙封卷轴上的名字了,他不知道父皇此举何意,但不管龙封卷轴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只要不是他或者若风的,那他也只能让这龙封卷轴变成一堆废纸了。
太安帝伸出手,缓缓展开了那个龙封卷轴。
“看看吧。”萧若瑾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龙封卷轴上。
看到了那个名字,萧若瑾的眉头一跳,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还以为……
不过,这样也好。
“怎么样,吃惊吗?”太安帝又笑了起来,他这个儿子的反应,确实在他意料之中。
“父皇,儿臣能否问一句——为什么?”萧若瑾垂眸跪下,声线平静,似乎并没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打得晕头转向。
太安帝凝视着萧若瑾,半晌才道:“大概是因为你的理想和孤一样吧……”
“孤年轻的时候,也和那些少年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得到了那个位置,就能涤荡乾坤,澄清玉宇。”太安帝注视着莹莹烛火,神思似乎回到了少年时。
“你告诉孤,北离的积弊是什么?”
太安帝的问题直击萧若瑾的心,萧若瑾抿了抿唇,答道:“重武轻文,以至于武将坐大,文治不兴,此其一也;武运与国运分离,江湖势力强大,勾结地方豪强,各自为政,朝廷管控不到,税收困难,此其二也;北离军制给予主将权力过高,以至于军中只知主帅,不知君王,此其三也。此三者,乃北离弊病之本。”
“你说得对……”太安帝似乎很累,又闭上了眼睛:“当年的孤,也看到了这些问题,所以孤去争了那个位置,孤不受重视,是在叶羽和百里洛陈的帮助下,硬生生将皇位抢下来的……”
萧若瑾知道,这么多年,太安帝一直想要削弱江湖势力,改变北离重武轻文的状态,但是因为李长生的存在,他一直力不从心。
原本百里洛陈和叶羽应该成为太安帝的助力,但是叶羽背弃太安帝,在战场上放走北阙皇室,让太安帝对他猜忌之心日渐深重,最终叶家灭门,而百里洛陈也因此与太安帝离心离德。
“孤这么多年,没有做成的事情,孤希望你能做成。”
太安帝伸手拍了拍萧若瑾的肩:“孤把江山交给你了,孤未竟的事业,也要你来完成。”
其实太安帝一开始想要传位的人,是琅琊王萧若风。
萧若风武学天赋高,又是李长生的弟子,在军中颇有声望,还能压制江湖,如果他能看清楚北离的弊病,并且一心改革,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惜,太安帝自己明白,萧若风不是有这种改革决心的人。
他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萧若瑾,归根到底是为了哥哥,而非为了政治理想。
能把这些改革继续下去的人,只有萧若瑾,只有他和自己一样,是真心想要清理北离的积弊。
太安帝想要传位萧若风的这个心思,萧若瑾也一直知道。
萧若瑾无意和萧若风争皇位,那个至尊之位,坐着的是他或者萧若风,都是可以的。
但他没想到,父皇最终传位的人,是自己。
他和若风生母不受重视,自小在宫中艰难求存,太安帝一贯是对他们不闻不问的,自小吃过多少苦,只有萧若瑾自己知道。
如果没有遇到师父,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护着弟弟在深宫里活下去。
所以太安帝在萧若瑾面前,只是君王,不是父亲。
可平心而论,太安帝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北离的好皇帝,他带着北离挺过了北阙和西楚夹击的艰难时刻,平西楚,灭北阙,澄清吏治,与民休息,那个求一个浩荡乾坤的理想,他这一生,并没有背离。
“儿臣……明白。”
萧若瑾向太安帝叩首,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向太安帝行跪拜礼。
是为了太安帝交给他的政治理想。
宫门外,兵戈之声由远及近,太安帝也听到了,但他只是无力的摆摆手,对萧若瑾道:“去吧。”
萧若瑾站起身,他知道,这一场硬仗,已经无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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