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声名

雪月城，城主府。

　　“现在外面应该有很多人在骂我吧。”司空长风给李寒衣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是。”李寒衣并不避讳，道：“说你是朝廷的鹰犬，走狗，还有更难听的……”

　　这些话倒是在司空长风的意料之中，自从他师兄萧若瑾开始收拾这些江湖门派开始，江湖上骂他骂雪月城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连隐居雪月城潜心修炼的李寒衣都听到不少了。

　　究其原因，无非是司空长风统领雪月城，是第一个响应萧若瑾的改革并且归顺的。

　　雪月城是江湖第一城，影响力不可估量，司空长风自己还占着枪仙医仙的名头，可想而知那些人对他是有多么不满了。

　　李寒衣对这些事情是无所谓的态度，她自己的父亲雷梦杀就是不遵祖训入朝为官的，她虽然不入朝堂，父母却都是朝廷的人，而且她有剑仙之名，却孤身一人隐居练剑，身上没有什么门派牵扯，所以她对萧若瑾这些日子抄家段家杀鸡儆猴敲打江湖各大门派的动作毫无想法。

　　“随他们说去吧。”司空长风摆摆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

　　司空长风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他站在萧若瑾这边，不仅仅是因为萧若瑾是他的师兄，更重要的是，他执掌雪月城这么长时间，又经历了北境往返的一路，亲历了自己的父母的仇恨与悲剧，比起初入天启的时候，他的想法转变了很多。

　　侠以武犯禁，本来就是有双向意义的，快意恩仇，反抗不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国为民，征战沙场，此为侠，而一旦脱离了应有的尺度和遵循的道义，快意恩仇就会变成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甚至会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国家和百姓的利益。

　　在此之前，江湖已经越来越走向各自为政了，秩序的失效带来的弊远大于利，往大了说，是百里东君魔教东征的悲剧，是江湖门派勾结地方豪强兼并土地，流民增加，税收不稳，往小了说，江湖人切磋一言不合波及平民还不赔偿，平民百姓无处申冤，这些事情都会增加百姓的生活成本。

　　而朝廷对江湖束手无策，不敢管控，所带来的失序状态，必然会让普通人受到伤害。

　　如今，萧若瑾一改往日朝廷的弱势，开始强势管控江湖，其实是一件好事。

　　凡事过犹不及，这些年因为李长生的存在，江湖实在是无法无天过了头了，而北离想要发展，则需要稳定的社会秩序和稳定的税收。

　　司空长风对这些事情看的分明，他支持萧若瑾，是因为萧若瑾的政策实实在在利好于天下百姓。

　　他从来没有忘记，他从小到大看遍了太多太多的民生疾苦和世态炎凉，这些都不是靠一腔热血能够解决的，需要上下一心的改革，需要明君贤臣，需要监察，需要制度的保障。

　　而这些，只有萧若瑾能够做到。

　　“这些时候，江湖或平民出身的新贵越来越多，你父亲身边也围拢了不少人吧。”司空长风略过了这个话题，看向李寒衣，提起了她父母的事情。

　　虽然李寒衣一向不参与朝廷的事情，但是自己父亲的事情，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是，那个新提拔上来的将领余岳，还有几个东征之时立功上来的，都与我爹有所交往……我爹爹不愿意参与朝中党争，但是他也说过，坐在那个位置上，往往身不由己。”

　　李寒衣的眉宇间浮上一丝忧虑：“小桀已经被送回雷家堡了，我爹娘心里也有准备……”

　　司空长风对这些事情心如明镜，雷梦杀是什么人，他是最早进入朝廷的江湖人，是李长生的弟子，也是琅琊王最信任的大将，是除了琅琊王之外军中权力最高的银衣军侯。

　　在寒门与世家对抗的背景下，皇权有意扶植寒门，雷梦杀自然会成为一个标杆旗帜，再加上他本身的权位，想要独善其身几乎是毫无可能。

　　他只能选择站队，只不过他是个拎的清的人，很快看出来了自己有且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站在皇帝这边。

　　寒门新贵的崛起是皇帝亲手扶持的，他有权位而无根基，雷家堡也不可能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来。

　　况且，雷梦杀不是叶啸鹰他们，他满腔热血图报国，不是为了从龙之功站在这里的，对于谁是皇帝反而没那么介意，也因此，他是萧若风身边的盟友。

　　此时此刻，无论是司空长风还是李寒衣，他们都知道，现在的事情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小打小闹，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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