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的肚子已经隆起得很大了,周吉平不得不顾忌着微微的躬着身。送行的人们都自觉地把头偏过去,装作没看到大酋长和他的小妻子亲热,除了杜卡。
杜卡和加利叶在一起,眼睛却看向周吉平和伊琳,那眼神痴痴的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其实并不是杜卡不知道回避,而是他根本忘了该回避,忘记了这时候盯着还是大酋长的周吉平搂着还是酋长夫人的伊琳是很不礼貌的。
周吉平能看出杜卡的心思,他也能看得出杜卡真的很喜欢伊琳,甚至他也准备好了当自己离开的时候,把伊琳母子交给杜卡照顾。但那并不意味现在杜卡看着他和伊琳亲热,而不知道回避的情况下周吉平还能不恼怒。相反,不管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满意杜卡的举动的,周吉平也一样。
周吉平的眼光落到了杜卡的身上,心中的不满渐渐升起。而杜卡还傻乎乎的看着周吉平怀里的伊琳,眼神眨也不眨,对周吉平的怒意浑然不觉。这回周吉平可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怒意自心头升起,庞大的意念迅速笼罩了杜卡。直到这个时候,杜卡才发觉周吉平的怒意,慌得他立时转回头去,看到面前的加利叶,杜卡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
杜卡回过了头去,周吉平心中的怒意也渐渐消退了。他从杜卡以前说过的话中可以了解到,作为狒狒收养的孩子,小时候的杜卡没有伙伴,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陪他玩。只有善良的伊琳愿意接近他,所以他发誓一定要娶伊琳,一定要出人头地。周吉平估计,杜卡这种有些扭曲的人格恐怕和他幼时的经历不无关系。说起来,这个杜卡也是一个可怜人。
而同时,正是生长在这种苦难的环境当中,杜卡的优点也很明显。比如坚韧、能吃苦、直率等等。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杜卡的内功进境颇快,形意拳也被他学得有模有样。打拳时已经开始做到的意气相随,内息与外动配合境地,打通大周天估计是迟早的事了。要知道,这些都是杜卡在忙碌之余自己苦修的结果。而起点和他相近的几个人虽然不如杜卡忙碌,此时却已经远远的赶不上他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杜卡的勤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周吉平一行人终于上路了。
自由军战士赶着牲畜,两侧是野战排战士持枪成战斗队形守卫着,尖兵已经早早的派了出去。众人的脚下将是十多天的艰苦路程,而且据诺伊吐说越靠近恩格罗山路越不好走,众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牲畜身上驮着的物品并不都是给布须曼大酋长的礼物,很大一部分是周吉平等人一路上的给养。不然的话,又要打猎找吃的,又要赶路,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恩格罗。
一路向南,地形的起伏变化越来越明显了。头几天周围还是丘陵地貌,后来干脆就都是山区地形了。一路走来,负责领路的诺伊吐和克兰加,不时的为周吉平讲解周边的地形和环境,这也是周吉平特别要求他们做的。
虽然韦尔夫说此行将会比较顺利,但周吉平却不能不做两手准备。一旦与布须曼人翻脸,自己到时候怎么逃出来,逃出来以后怎么走,这都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不然的话,等麻烦到了眼前再想办法,估计自己就没有机会了。
在诺伊吐和克兰加的介绍里,周吉平了解到自己这一行人现在走的路是唯一一条通向恩格罗山的大路,同时这条路也是当年北方军进攻恩格罗山的进攻通道。只是最后北方军根本没能攻进重兵布防的恩格罗山,反倒在草原各部落的抵抗下落得个损兵折将,后来也就不得不在瘟疫发生后狼狈地退了回去。
一路走来,周吉平看到了不少当年战争过后的遗迹。有被战火毁坏的小村镇,残垣断壁之间诉说着战争的惊人破坏力;也有废弃的战壕与工事,一片片被战火熏黑焦土也表明了当年战事的惨烈。
在走出十一天后,周吉平一行完全进入了山区。据诺伊吐说,他们还有三天的路要走,而就是这最后三天的路,将是最难走的。
果然,诺伊吐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山路崎岖,有时人们不得不顺着山势绕上好一段时间才走出一小段儿。而有时明明只是不长的一小段路,人们却要耗上一整天。而这时人们还要注意保护牲畜,不能发生牲畜摔伤或者断腿的情况,不然回程的时候就只能用人来背给养了。
屈指一算,周吉平感觉自己这次出来总共走出近300公里的路。除了最初几天路还算好走,每天都可以走出四十公里的样子。进入山区后速度就立时慢了下来,最后这几天甚至降到了每天20里以内。
周吉平看的战争遗迹越多,就越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条路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看到如此好的地理优势,周吉平禁不住把自己摆在北方军的角度上去思考。如果是自己率军进攻恩格罗山,那自己将怎么通过这条路?在观察和思考了许久之后,周吉平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悲哀的结论:除非有至少一万人以上实施常态训练的正规军,配备全套现代化武器装备,摩托化,或者至少半摩托化,并且拥有足敷使用的山地炮,每个班都配备RPG或者无后坐力炮,然后步步为营……
第十四天的时候,周吉平等人远远地望到一座山口。据诺伊吐和克兰加说,这道山口的名字就叫“门坎”而后来北方军把这里叫做“死亡门坎儿”,可见北方军在这里是吃了大亏的。
“死亡门坎儿”——的确是很形象的名字啊。只见这左右两道山梁之间夹着一道五六十米宽的山道,而两侧的山梁标高至少四百多米,壁立千仞,高不可攀。
这样的一道山口,这样的地势,不要说一万人,再来两万也未必能攻得下来啊!怪不得当年布须曼人狂,敢于扣留草原各部落的人口;也怪不得北方军被拖在这里,直到瘟疫流行也想不出办法。看到这副景象,周吉平的心里禁不住一凉。
其实,周吉平心凉也并不是为自己虚拟的进攻计划失算而惋惜。他是担心一旦此行不顺,自己这些人逃都没法从这道山口里逃出来。除非自己手下这些战士都能像自己当年的战友们一样,有依靠绳索攀援绝壁的本事。否则,只要进了这道山口,就任人宰割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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