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韦满头满脸都是汗,显然在这不动都会出汗不止的季节里,他刚才的运动量太大了些。这不正常的汗水,让周吉平立刻紧张了起来。
“向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提前没有消息?”周吉平开始觉出事态的严重性了。
“昨晚……”乌里韦开了个头,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他讲。
“讲吧!有什么都讲出来,他们几个的嘴巴紧得很,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何况你现在是参谋,参谋怎么能谨小慎微到连话都不敢大大方方说呢?”周吉平看看身边只有古迪里布科等人,便示意乌里韦放心大胆的说。
“昨晚前线的士兵们都在忙着庆祝,负责侦察的人倒是放出去了,可他们大多只是在北方军的阵地前看了看,就早早的撤回来了。少数离北方军近些的,还被对方发现并且遭到了驱赶,所以也都撤回来了。”乌里韦无奈的说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认真侦察?庆祝什么?”周吉平的眉头皱起来了,对前线的士兵如此怠慢感到极为不满。
“庆祝……庆祝胜利。”说到这里的时候,乌里韦有些犹豫不决:“昨天马苏阿里来电话讨饶的事情,一散会就传出去了。到了晚上,各部队私底下都开始庆祝了,有的连岗哨都没有放出去。昨晚我们参谋部的人在巡查的时候发现了,可一线的带兵官不大听我们的话。说……”说到这儿,乌里韦脸上显出一点难为情的样子,又。
“说,他们怎么说的?”周吉平对乌里韦欲言又止的样子很不满。
“他们说‘不过是群俘虏,用不着教他们怎么打仗’……”乌里韦终于把他想说又不太敢说的话讲了出来。
叭!周吉平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钢笔水杯一下子都跳了起来。
一旁的黄皮虎见状,轻轻拍了拍周吉平的手臂,示意他控制情绪。然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们上当了。马苏阿里这招虽然不大高明,骗不过我们。却骗过了下面的人,骗过了一线的战士。大意啊,太大意了……”
“后来呢?”周吉平只是对一线士兵不服参谋督促的事情感到生气,本身情绪并没失控。再加上黄皮虎的提醒,他的情绪马上恢复了正常,继续问乌里韦道。
乌里韦继续汇报道:“昨晚带队查岗的是费尔洛少校。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只能好说歹说的规劝,好不容易一线的警戒才布全。至于侦察的人手,还是严重不足。后来费尔洛先生就把我们这些参谋派下去,暂时充当了一下侦察兵。可我们毕竟人手少,能见度又差,再加上北方军防范严密等原因,等到凌晨发现北方军行动异常时,已经晚了。”
“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马上!”周吉平想了想,马上就做出了决定。乌里韦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回过头来,黄皮虎已经在看墙上那份放大的蒙塔亚南部地区地图了。
“你刚才说上当了,是什么意思?”周吉平刚才一直疑惑着,现在才问出口。
“你说马苏阿里往南是干什么?”黄皮虎没回答周吉平的问话,反倒考试似的问周吉平道。
“往南……包围索约?做最后的努力?”周吉平没来得及详细考虑这个问题,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的结果。
黄皮虎表情凝重的看了看周吉平,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手指指着索约,然后手指往下一滑,直指向恩格罗的位置。
“恩格罗?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他还会往南?雨季快来了……那还有死亡门槛儿等着他们……”周吉平根本不相信黄皮虎的这个判断。可话刚出口,周吉平的脑海中电光一闪,脸色立时就凝重了起来。
嘭!下一刻,周吉平已经一拳砸在了地图上,震得坚硬的墙体发出嗡嗡的回响。而此时,他的脸上满是痛悔的表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上了大当了,恶当!”周吉平咬牙切齿的说道。对黄皮虎给自己提示的这个答案,感到既难以想像,又无法接受。可是他也明白,这种可能性不但有,而且还相当的大——马苏阿里很有可能是奔恩格罗去了。
自己真的上当了!在黄皮虎的一再提醒下,还是上当了。一想到这个,周吉平就感觉到窘得无地自容。而更让他揪心的是,他刚刚在黄皮虎的引导下判断出的马苏阿里的战术意图。
如果马苏阿里可以顺利的攻占恩格罗,那样就可以通过海上获得物资补给,雨季将不再是他的恶梦。到那个时候,只要北方军卡住南北两条通路,再把科里涅河的入海口一封锁,生活在草原上的部落居民们就会失去所有来自外界的补给。
子弹是打一颗少一颗,枪打坏一支少一支,没有任何工业生产能力的草原居民们将回到原始社会,只能用长矛和弓弩去和敌人战斗了。等到旱季再来的时候,占据了资源优势的马苏阿里只要带着大军在草原上走一走,失去补给的部落联盟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任你部落战士再勇猛再无畏,那也只能像当年的八国联军打清军那样,一千人就可以轻松屠掉数万忠勇却落后的部卒。说不定,M国印第安保留地的事情也将会重演,草原部落将会被赶到一片贫瘠的,没有任何出产的土地上去。若干年后,只剩下几缕无法追忆的传说。
上当了,上当了!上了马苏阿里的恶当!周吉平无奈的摇着头,悔之无及。
如果说当初周吉平识破马苏阿里的诡计,在索约布上天罗地网,挫败马苏阿里的斩手计划,是周吉平让马苏阿里吃了大亏的话;如果说周吉平帮助布须曼人提前筹备,及时调整岸防体系,最终粉碎马苏阿里海上进攻的图谋,是让马苏阿里吃了场大败的话;那么这次,局面完全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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