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各方均做出了不同的判断。
周吉平认为:这是马苏阿里欲盖弥彰的一招,北方军很可能要有大动作了,马苏阿里是想在大举行动之前解决掉后顾之忧。
木巴长老和佐里克则认为:这很可能是马苏阿里在试探撤军的可能性。在经过了一天的激战后,马苏阿里终于发现他是不可能攻下恩格罗的,现在他已经准备放弃了。当然,他们两人做出这种判断的依据是,他们亲眼目睹了卡帕山口的激战,目睹了北方军惨败后垂头丧气的败退下去的样子。
黄皮虎认为……
黄皮虎顾不上认为了。他已经与运送重武器的部落民兵接上了头,正在忙着分配和消化这批重装备,并且重新分配和构筑新防线。用他的话说,一切预测和分析都不如实实在在的战前准备来得实在。
就在黄皮虎忙得顾不上和周吉平、木巴长老沟通的时候,北方军又大模大样的在卡帕山口进行了集结。这次集结似乎更坐实了北方军准备撤退的结论。
据布须曼人派出的观察哨报告来的消息:可能是由于担心山口内布须曼人的火炮,北方军的集结位置和集结人数都有了较大的变化。除了常规的坦克加步兵的进攻队型外,最引人注意的是,有至少四十多辆步战车进行了集结。这些车辆都配备了机枪,也都配备有一些随车士兵。
用步战车向卡帕山口进攻?即使是布须曼人的三岁孩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因为那根本就是和自杀一样的行径。
稍后不久,观察哨又传来了消息:一些军官也出现在了这些步站车中间,可能是马苏阿里要来亲自观战。
根据这一情况,佐里克和木巴长老经过分析后,再度做出了判断:马苏阿里准备再进行最后一次攻击,然后他将逃之夭夭。今天早晨北方军向背后进攻正是对他们后撤归路试探,北方军终于撑不下去了,战争要结束了……
面对佐里克和木巴长老乐观的判断,周吉平和黄皮虎都干脆以沉默应对。在他们看来,木巴长老和佐里克这两位盟友都太过乐观了,而此时明显不是和他们搞辩论的时候。而反观马苏阿里,他的这番动作又显得太过诡异。不过他们两人都相信:答案已经不远,他们只能拭目以待。
九点三十分,北方军的炮火再次开始轰击。
当第一波炮弹落到卡帕山口里时,人们终于发现了北方军这次进攻的不同之处——北方军使用的炮弹竟然大部分都是燃烧弹!
转瞬之间,卡帕变成了人间的炼狱。那恐怖的凝固汽油弹只要一落下来,爆炸过后溅出的燃料溅到哪里哪里就开始燃烧,在燃料没烧完之前,根本不会熄灭。哪怕这燃料是溅在了人的身上,也是一样的结果。另外一种化学材料的燃烧弹则爆出一些莫名的介质,这种介质就是沾到钢铁上也会释放出高温高热来,溅到其他可燃烧的物体上很快就会腾起一团烟雾,然后就可以引出一片火光。如果不幸溅到人体上,那转眼就会烧出一个血肉模糊大洞。
北方军的炮弹极为密集,几乎是不分重要与不重要,凡是可能用做工事的地方都遭到了燃烧弹的轰击。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烟,到处是布须曼守军凄惨的呼救声。地在烧,山石在烧,工事在烧,地堡在烧,似乎整个山谷里的一切都在燃烧。
战壕里是呆不了人了,一些士兵想躲到藏兵洞或者地堡里。可藏兵洞的门已经被烧穿,里面也已经是浓烟滚滚,强烈的热辐射和无孔不入的火头已经把藏兵洞里的物品引燃了。地堡的情况稍好些,可那小小的地堡又能容得上几人?大部分人还没来得及挤进地堡,就已经被燃烧弹引燃,或被毒烟熏倒在地了。至于地堡里,那温度更是让人窒息……
布须曼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办。开始的时候,一些低级军官还在要求部下救火。可当守军发现许多救火的人都被烧成了烧炭一般的尸块后,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可这个时候再想撤,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二两条防线的守军刚刚钻出工事,还没等他们确定逃跑的方向。一波杀伤弹就落了下来。躲藏不及的守军被炸得惨不忍睹,死伤惨重。
守军的指挥通讯系统也瘫痪了。佐里克除了能和第三条防线的丁吉拉联系上,与第一二道防线的联系完全中断了。这一切都表明,形势危急。
怎么办?派兵救援吗?
不行!这个时候,前两条战线都是一片火海,人连退都退不下来,还怎么派兵援助?
无奈,佐里克只能命令损失相对较小的第三条战线小心戒备着,一旦山口火势减弱,马上派兵增援。可是,佐里克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自己这边因为大火派不上援兵,北方军的进攻队伍就能进入火场吗?他只能让隐藏在暗处的观察哨时刻关注着,有情况及时报告。
让他意外的是,北方军的进攻队伍真的动了,而且真的是在火势未歇时冲进了卡帕山口。接到这个消息,佐里克感到完全不能相信。
实际上,确切的情况是,四辆北方军的坦克冲进了卡帕山口。而且这四辆坦克上还都披了浸过水的,厚厚的石棉外衣。
第一道防线的守军并未被全部烧死。火的效果毕竟是有限的,一些冷静的,运气好的人还是能够在这样的火场里生存下来的。
当北方军的坦克冲进山口的时候,这些幸存的士兵们拿起了武器,准备像昨天一样打退北方军的进攻。可等他们拿起枪来才发现,坦克的后面没有伴随步兵,他们根本无人可打。而能够帮助他们打掉坦克的直瞄火炮,这时也因为视线被大火所阻,根本无法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他们只能用手里的枪指着轰然开进的坦克,徒劳的开着枪。
噗……
驶近防线的坦克忽然开火了。不是开炮,也不是开枪,是真的开“火”——北方军派来的坦克中,居然有两辆喷火坦克!
啊……
一阵凄惨的叫声过后,幸存下来的士兵被喷到掩体里的火流点燃,在痛苦中被活活烧死。一些被重炮直接击中也不会垮的地堡,就这样被烈火从里面点燃,燃成了炙热的炉灶。
另两辆重型坦克紧紧的跟在两辆喷火坦克旁边,配合着向那些幸存的火力点发动了攻击。在这样的攻击组合面前,布须曼守军的火力点被一个个的拔除,守军本来就已经很有限的抵抗越来越弱。
火势渐渐弱了下去,卡帕山口里的能见度渐渐的恢复。较为靠后的一些火力点的守军,终于靠人员通知的手段把消息传了下去。而此时,前两道防线已经完全失去了防卫能力。
“开炮!开炮!榴弹炮全部用穿甲弹,把北方军打出去。”接到了消息的佐里克大惊失色,不到一个小时以前他还乐观的认为战争就要结束,可如今北方军已经把卡帕的门槛砍了开来。
冷静!冷静!发布完第一条命令,佐里克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向丁吉拉发布第二条命令:“第三道防线的守军随时准备增援,等炮击结束就迅速扑上去,夺回山口阵地。”
来得及,来得及。佐里克紧张的浑身发抖。发布完这两条命令,他马上要通黄皮虎和周吉平,迅速通报眼下危急的情况,试图从他们那里听到一些安慰和指导。
“佐里克,不要紧张。”周吉平突然插话了:“你忘记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最后一招——炸毁山口!”周吉平并不知道佐里克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在他心里,这是此战的最后一道屏障。
“没有……没有……”佐里克悔之不及。如果他背着木巴长老暗地里多埋放些炸药了好啊,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违背长老的意思,到了今天这种局面……
“什么没有?”周吉平心里翻了个个儿,暗道不好。
佐里克无奈,只好把木巴长老阻止他安放足够炸药的事说了出来。听到佐里克这样说,周吉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半响无言。
谁也不会想到形势会变化如此之快,局势会恶劣如斯。黄皮虎和周吉平一听到眼前局面败坏如此,一时间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大脑似乎在瞬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想……你应该做最坏的打算……”还是黄皮虎最先醒悟了过来,他语气凝重的对佐里克说道:“万一马苏阿里还有后招怎么办?万一没能夺回山口怎么办?”
黄皮虎连着问了两个问题,把佐里克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和木巴长老真的低估了马苏阿里。假如马苏阿里真的还有招数没使出来,卡帕山口还真难保不丢,一旦发生那种情况,恩格罗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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