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
泰平九年,民间生活富裕,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安康。
当朝皇帝萧瑾穆册封四皇子萧辰安为太子,昭告天下,百姓高兴之余又不免为身为嫡子的六皇子萧辰枫感到惋惜。
“虽说太子殿下小小年纪文韬武略,是做储君的第一人选,但也可惜了六皇子,若不是体弱多病,定能与四皇子一决高下!”
谈话之余,小厮将几盘花生米端上桌:“客官慢用!菜一会儿就上!”
“你懂什么?”另一人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要我看这众多皇子里就数四皇子最厉害!”
他顺手拍了拍喷得到处都是的花生米残渣,换了个姿势用手掩住嘴小声说道:“哎哎!这六皇子虽为嫡子,出生时却被人陷害落下了病根,可林氏一个才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皇子?”
一人忙制止道:“还敢议论此事,你是真不怕脑袋搬家啊!”
他做出一副故弄玄虚的神情,停顿一下继续说:“听闻传言,如今皇后不受宠,久久没有再怀上孩子,白大人在朝中也不得志,六皇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不得被唾沫淹死啊?”
“依我看啊,二皇子才最受陛下青睐,为何没有立他为储君?”
“行了行了别说了,朝中大事哪是我们这些人能置喙的?咱们眼下能勉强养家糊口就不错了,日后谁执掌江山这日子不是过啊?”一旁一直沉默的男子终于开口,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相府
得知立储的消息,府内上上下下都在准备送给太子殿下和淑贵妃的贺礼。不知是否是来往的人太多,院里扬起一阵风,将那粉红的海棠吹落遍地……
“陛下立了四皇子为太子,皇后娘娘想要屹立不倒,就难上加难了,只怕柳氏不会就此罢休!”刘暮雪手中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衬得她越发虚弱。
“如今柳如霜的儿子做了太子,柳余宸又总弹劾你,他们家手握兵权,一家独大,于咱们而言,今后的日子真是如履薄冰啊……”窗户中吹来阵阵轻风,引得刘暮雪单薄的身子抖了抖。
许永廷命人关了窗子,走到刘暮雪身边替她顺了顺气:“夫人别忧心,养好身子要紧。”
刘暮雪叹口气,转头看向已经快要枯死的绿梅,轻笑了声,抚上许永廷的手。
“这些年,没能为你生下个儿子,现在想来,怕是没有机会了……”
许永廷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是心疼你体弱,不愿再要孩子,你若是想要,待你身子好了,咱们就给晓蝶添个伴。”
刘暮雪并未回答他的话。
“日后若是我不在了,你定要娶一个对晓蝶好的女子,她太过年幼,不能没有母亲。”
许永廷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厄住一般,沉默良久才挤出几个字:“不会的,不会的……”
……
院里几只蝴蝶飞过,落在半掩着的窗前
“父亲!母亲!”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许永廷张开双臂,将飞奔而来的女儿抱起。
“慢些跑,当心摔倒。”刘暮雪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许晓蝶靠在许永廷怀中问道。
“晓蝶真乖,母亲好多了,待过些日子你五岁生辰宴,母亲定能精神抖擞地出席!”
“那太好了!”许晓蝶将小脸转向许永廷,许永廷忧愁的脸上立刻挤出笑容。
许晓蝶把玩着手中的小风车,问:“父亲,我何时能再进宫找辰枫哥哥玩?上次我去找他,皇后娘娘送了我好多好多点心。”
许永廷有些无奈地问:“晓蝶啊……你是想见六皇子,还是想吃点心呀?”
许晓蝶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道:“都想!”
“哈哈哈哈哈!”许永廷和刘暮雪同时笑了起来。
风起,定格片刻美好,又缓缓飘散。
只是不知这份温暖,还能维持多久。
后宫——碧霞宫
屏风后的女人看着一箱又一箱赏赐暗自发笑,向着屏风外无措的男孩冷不丁丢下一句:“是母妃为你铺好了路,你才能走到今日,今后更应勤学苦练,万不可行差踏错。”
不等男孩回答,她不耐烦道:“苏嬷嬷,把太子带下去找师父练剑吧,本宫乏了!”
“殿下,咱们走吧,让娘娘好生休息!”
萧辰安面上未显露任何表情,但他似乎是被苏嬷嬷拽着出了碧霞宫,册封太子的日子,他却连母妃的正脸都没看见……
殿内
柳如霜冷冷地对贴身宫女翠喜说:“辰安昨日是不是又去跟那病秧子玩了?”
翠喜扑通一声跪在了屏风前:“娘娘赎罪,是奴婢一时糊涂!奴婢见殿下学业过于繁重,便默许他出去玩了片刻。”
“你所言之意,是你比本宫更懂得如何教好一个孩子?”柳如霜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如同利刃一般使人后背发凉。
“奴婢该死!娘娘赎罪!”翠喜眼中闪过恐惧之色,腿一软跪下。
“起来吧,本宫不应迁怒于你,早该知晓那孩子越发管不住了!”
柳如霜停顿,再开口时语气已染上伤怀:“不过你跟随本宫这么多年,应当最清楚本宫经历过什么……
当年,若不是本宫一厢情愿却被那许永廷辜负,本宫便不会被父亲逼着进宫选秀,被迫成了陛下的侧妃。
而从小凭借嫡出身份压我一头的她,却躲过选秀,得以在宫外安生立命,日子过得是何等逍遥啊?
究竟是为何?如若柳家终究要有人嫁给陛下做个任他摆布的傀儡,为何一定得是本宫呢?”
柳如霜深吸几口气:“当年,本宫刚入了府邸,许永廷便迎娶了刘暮雪,红烛摇曳下,本宫多年的付出就如同一纸空谈,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说着说着,柳如霜的眼里已经噙满了眼泪,她用手背在脸颊蹭了蹭,继续说着这些她已经说过千百遍的话:
“我原以为她不在了,我便能顺理成章成为新的太子妃,现在想来,那些期盼不过是笑话而已!
如今又有何风光?陛下有多久不曾来看过我同安儿?只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立安儿为太子只为利用他威胁父亲,仅此而已,陛下对我从未有过半分怜惜!从未有过!”
她不再说了,唯留笼中不时啼叫的鸟儿唱着独角戏。
许久的沉默过后,柳如霜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无泪水,只有望不尽的一潭死水。
夜幕降临,本应宁静的夜晚却乌鸦四起,看似民富国强的北辰,实则暗藏危机,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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