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越发热烈,树上的蝉扯破了喉咙叫唤,似是在抱怨这酷热的天气。
萧辰枫在碧霞宫外来回踱步,见许晓蝶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立刻前去搀扶她,随即向娴皇贵妃行礼:“今日多谢娘娘相助!”
娴皇贵妃温和笑笑,回答:“已经传了太医去风仪宫,回去便好生歇息吧。”
许晓蝶腿脚不便,只得点头向娴皇贵妃道谢:“多谢娘娘!”
二人走在回宫的路上,萧辰枫心疼得看向许晓蝶,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许晓蝶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自然不能怪你!还要多谢你去请来了皇贵妃娘娘呢!”说完后向萧辰枫露出了勉强的一个笑容,双膝的疼痛使苍白爬上了她的面颊。
萧辰枫见此将她搀得更紧了些,安慰道:“很快便到了,坚持一下。”
两个身影在午后的烈日下相互搀扶着向前走,枝头的蝉不知是嘲笑还是鼓励,依旧无休止地高歌。
碧霞宫
柳如霜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嘴角挂着阴冷的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地盯着萧辰安。
萧辰安早已习惯这长久的寂静和令人不安的气氛,亦是一言不发。
“安儿是听见了她为自己辩驳的言辞,才故意引娴皇贵妃进殿,让她见到那幅画,是吗?”柳如霜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萧辰安未露怯色,平静地回答:“自然不是,儿臣早在晓蝶还未开口时就进殿了,只是忧心您在外头晒得久了身子不适,便提出进殿再议。”
柳如霜猛然瞪向翠喜,翠喜只得颤颤巍巍回答:“娘娘……确是如此……”柳如霜闻言攥紧了拳头,深吸几口气,疲惫地说道:“罢了,今日无事了,你回去练箭吧。”
萧辰安离去前,柳如霜轻声开口:“安儿,记住母妃说过的话。”
“儿臣记住了。”他没有回头。
待萧辰安走后,翠喜跪下请罪:“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还望娘娘赎罪!”
柳如霜却是罕见地没有大发雷霆,她示意翠喜起身,漫不经心地说:
“无妨,本宫早便知道此事若是被旁人撞见不可能迎刃而解,不过如今皇后不在,整个后宫也只有她一人有权管本宫,此人不在计划之内,不必理会她。”
翠喜不解:“娘娘,您明知胜算不大,为何还要这么做?”
柳如霜笑着调侃:“你这丫头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本宫今日并非是为了刁难许晓蝶,而是为了让安儿归顺与我,只有他一直对我言听计从,日后我才可高枕无忧。
本宫若是因此受罚,必定牵连到安儿,唯有如此,他才能明白,本宫与他是时刻生死相依、骨肉相连的,唯有如此,他才会更听话、更上进。
先前本宫错了,误以为只要他怕我我便可以一直掌控他。如今看来,任何孩子都是需要甜头的。”
柳如霜轻轻闭上眼,眉头微蹙:“本宫终于明白了,让一个人听话的方式不是凌辱他,而是用他在乎的人和事威胁他,正如父亲当年威胁本宫一样……”她不再继续说,声音染上几丝哽咽。
“娘娘……”翠喜有些心疼地抚上柳如霜的肩,柳如霜轻笑着睁开了眼。
翠喜继续问:“娴皇贵妃那边又该如何是好?”
“五皇子体弱早夭,她膝下无子,又常年抱病,仅是目前位份在本宫之上,实则早已不是你我的敌人。
况且此人的确不曾参与纷争,本宫不愿将她当作敌人,省得劳神。”柳如霜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茶盖,瓷器碰撞的声音同窗外的蝉鸣构成一段交响乐。
“至于皇后,本宫与她已争锋相对多年,那人的反应亦是无须在意,眼下暂时失利也无妨。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唯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柳如霜不屑道。
风仪宫
许晓蝶回宫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挂在脸颊上,她不愿让萧辰枫看见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于是即便那人在门外恳求她让他看一眼,许晓蝶也不曾打开门。
她伸手捂住青得发黑的膝盖,可即便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却仍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疼痛。
天终于凉了下来,蟋蟀接替蝉的工作,这微凉的夜里,萧辰枫一直守在许晓蝶门前,萧辰安也费劲口舌说服李文祥给风仪宫送去了药。
李文祥又一次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风仪宫。他见到守在房门前的萧辰枫,便示意那人不要出声。
待走近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小瓶药递给萧辰枫,小声说道:“殿下给许小姐的,皇子万万不可让第五个人知道此事!”随后又拿出一张字条一并交给萧辰枫。
萧辰枫忍俊不禁,随即开口:“劳烦公公了!”
李文祥无奈地皱眉,连带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起来既叫人心疼又引人发笑,他冲萧辰枫摆摆手,便匆匆离开。
萧辰枫轻轻叩门:“晓蝶,四皇兄给你送来了药,我不看你,放在门口便走,你早些歇息!”
“皇子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好些了去寻你。”门内女孩的声音传来,萧辰枫这才安心离开。
许晓蝶听着脚步声远去,才起身前去打开门。回到屋内,她看着纸条上萧辰安对用药方法的嘱咐,不禁心头微动:“他定是用过很多次了吧……”
之后的日子里,李文祥时常充当着萧辰安与许晓蝶之间的传声筒,为此闹出不少笑话。帝后南浔归来,白婉晴与柳如霜对峙一番后降罪责罚了她。
夏日渐渐远去,几场秋雨带走了炎热的气息,叶渐渐泛黄,随风飘落的金黄也预示着漫长的寒冬即将来临。
泰平十年秋,江南暴雨又至,西北战事吃紧,中部爆发蝗灾,振贫一事久不见效。大将军柳余宸派兵出击边疆进犯的外族,其义子柳宴青与户部尚书陈元着手赈灾一事,而前往南平半年之久的许永廷却仍未有返回的音信。
风仪宫
天黑沉沉的,似是又有一场暴雨将至,潮湿的空气让众人的衣物都变得沉重起来。
翠心急匆匆地奔向殿内,白婉晴见状问道:“发生了何事?”
翠心急促地喘着粗气,良久后才开口回答:“娘娘,丞相出事了!”
霎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暴雨淹没了宫中凝重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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