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年走出国贸大厦,一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就不打算回单位了,张鹏的酒吧就在附近,正好找他有事。
一上车顾宜年就招呼小罗往兴胜街开,下班高峰,来往车辆挺多,走走停停到了“名爵”酒吧门口,连个停车位都没有。
“这才几点车就停满了?”小罗抻着脖子四下张望,两眼放光发出啧啧赞叹:“我去,全是好车,哇,看那辆跑车,叫什么来着?”
顾宜年摇摇头,一脸瞧不上的样子,眼睛盯着前面一辆要走的“宝马”,吩咐小罗“等会儿,就这儿。”
小罗熟练地将车倒进去,放好手刹,对着后视镜一番臭美,临了还摸出管唇膏,凑到顾宜年面前,问他要不要用。
“我不用,你也别用了,我找张鹏谈事儿,一会儿就走,没时间给你撩妹。”顾宜年撂下话,下车径直进了大门,懒得搭理这个闷骚青年。
顾宜年推门而入,像跌入洞口的爱丽丝,身心瞬间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动感活血的音乐和幽暗炫酷的灯光,令他在门口待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午夜寻欢作乐的场所,满眼纵情买醉的脸孔,他绕过七七八八的台子,直接坐在吧台边上。
服务生脸熟,看见顾宜年,放下手里的活计,满脸堆笑地迎过来,“顾队好,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最近忙,你们老板呢?”顾宜年客套一句,开门见山地问。
“在,我这就给您叫去,您先坐着,尝尝我新调的酒。”酒保递过来一杯卖相很好看的酒,杯子外壁上挂满了密集的小水珠,顾宜年端起来对着灯光晃了晃,尝了一口酸麻微苦,口感还不错,正打算借机放松一下,身后就响起了张鹏夸张放大的热情声音。
“呦,风吹桃林满树花,喜鹊枝头叫喳喳,这谁呀?你老人家终于肯百忙之中主动‘临幸’在下,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张鹏从背后一把搂住顾宜年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完事用手抹了抹嘴吧,哈哈大笑。“终于得手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顾宜年回身一拳打在张鹏的胸口上,立眉瞪眼地说:“给我滚远点儿。”
张鹏手捂着胸口一脸得意,拽过把椅子挨着顾宜年坐下。“说吧,来找我几个意思?平时你那么难请,总嫌这儿吵、闹腾,上次咱们宿舍老五过生日,你都没来,最后弄得他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大家后来又把矛头对准我开炮,非说是我猪脑子记错你出差的日子,害得哥们儿这顿罚酒喝的,差点见了‘马克思’,你说吧,欠我这么大人情,怎么还?要不考虑以身相许得了。”
“许你大爷!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王也是你敢觊觎的?”顾宜年晃动肩膀甩掉张鹏试图再次搭过来的手,冲着调酒师比个V字手势,“黑色俄罗斯。”
“你怎么还这德性,满嘴跑火车,真不知道当初你干嘛读警校,你这块料天生说相声的奇材。”
“说得是啊!还不都怪我爸,利欲熏心一老头儿,自个儿‘精神萎靡’一辈子,就想着把我培养成他的‘伟哥’,梦想有朝一日我当上人民警察,他好跟在我屁股后头‘狐假虎威’,欺压良善,只可惜‘我本善良’,杀人不犯法,我也下不去手,他老人家算是押错注了,输了老本,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得得得,打住,听你臭贫,我都起生理反应了。”
“真的?”张鹏仗着桌子高有掩护,从底下伸过手去,直奔顾宜年的裤裆。
“爪子拿开!”顾宜年吼一句,扭身闪开,
“我是想吐。”
“你瞅瞅你那损出儿,”张鹏实力卖萌,宋小宝上身,“长得帅还不让人调戏,哪儿说理去?”
顾宜年和酒保同时笑喷。小伙子从来没见过老板这么“鬼蓄”,今儿可真是开了眼界。
“没想到你还真是一逗逼,服了,我服了。”顾宜年笑得没心没肺。
两个人玩得正嗨,调好的酒送到,各自一时收了“神通”,端起酒十分默契地碰杯而饮,一杯酒下肚,顾宜年借机转移话题,身体向吧台靠了靠,看着张鹏正色道,“老二,说正经的,找你是为了程楠的事儿,帮个忙,给他在你这儿谋个活儿干。”
“又为楠子,我就知道,能让你顾大队长开口求人的也就只有他。”
“他大了,成天在家待着,我怕他闷,我这工作时间又没个正点儿,不能把他拴身上,再说我也不放心,像上次他忘了拨插销,电线短路,差点着火,所以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家,给他找个工作,时间容易打发,有你看着,我也能安心上班。”
“行啊,来吧,让他上我这儿驻唱,就咱楠子长那小模样,别说脑子不好使,他就什么也不干,往那一站跟明星代言似的,整个一活广告。”
“晚上肯定不行,程楠晚上必须十点上床睡觉,再说也不安全。”
“你对楠子真好,这心操得比他亲爹都不差。”
“谁叫我欠他呢,只能搭上这辈子还了。”顾宜年苦笑,玩转着酒杯,一饮而尽。
“你对楠子好,没人拦着你,但求你别自虐好吗?每回一提这事儿,就开始作践自己,你总这样有劲吗?我代表人民,代表政府郑重提醒你,程叔的死和你没半毛钱关系,那是因公殉职,死得其所,懂?”
“是我没用,第一次看见歹徒,拿枪的手居然会发抖……”顾宜年眼里蓄泪,被放大的瞳孔像是看到了令他心悸的过往。
“得了,还劝不住你了,不就给楠子找一工作吗?简单到不好意思,我这儿也缺服务员。”张鹏痛快地答应完,才想起程楠的特殊情况,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可楠子的情况……服务员也得有眼力劲,他干得了吗?再说你不嫌我这儿乱吗?”张鹏脑子里的反射弧是比一般人长,所有的疑问都放到最后问。
“我话还没说完呢,”顾宜年的开始给张鹏“划重点”,“他只能下午来,早上还有课,十二点到七点,管两顿饭有午休时间,体力活儿你别用他,随便给他找点事儿做,帮我看着他就行,工资你看着开,千八百的,我们也不嫌少,嗯……”
顾家年苦思冥想,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一边坐着的张鹏直接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痴汉般地看着他,“哥哥,这责任也忒重大了,楠子我也喜欢,可我怕‘万一’,万一有个小差小错,你还不把我生吃了啊!”
“那是肯定的。”顾宜年想也不想地肯定了张鹏的猜想,“还有,别让人欺负他,别让人骚扰他,你老板一声令下,他就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不行,得亲祖宗。”张鹏被刺激得开始自虐,随即苦着一张脸服软,“哎,我说,不带你这么玩的,我这儿坏人多,白天也没准儿,绝对的‘火坑’,楠子可千万不能往里跳。”
“我下了班会过来接他。也没什么了,想起再说,就这么定了,明儿我就带人过来。”
“老大,再商量商量……”
“小罗,事谈妥了,咱们走吧!”顾宜起身招手,冲着不远处看人斗酒兴起的小罗大声喊。
“我说……”
“你别说了。”
“对了,把小罗的账结了,我没带钱出来。”顾宜年脸皮厚起来,能挡子弹,说完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
“我我我,我不活了……”张鹏怨妇似地追出来,差点和突然转身的顾宜年撞个满怀,他受惊似的,本能往后退了一步,顾宜年就势一个大大的拥抱贴上去,持久而有力,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谢谢”。
张鹏钢铁般的意志瞬间瓦解,脸上柔情四溢,像个表白成功的中学生,沉浸在顾宜年给他的片刻幸福里,直到顾宜年开车离去,从窗口飘出一句“等我电话”,他才缓过神来,撇嘴嘟哝着,“这叫什么事?我帮你看孩子,还得倒贴钱!”抱怨完又阿Q式地自我宽慰,“得,你欠程楠的,我欠你的,名符其实一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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