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年到了单位,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腾翼,扒着电脑查了一上午,午饭都没顾上吃,耗在档案室翻资料,给工商税务的朋友打了几通电话,基本上把腾翼的底摸了个十分之一二。
顾宜年一边解手一边盘算,果然腾翼、腾万里是一家人,因为是从小养在外边的私孩子,当年他老子犯事儿的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一直被人忽略,直到接触家族生意后干出点名堂,才正式被腾氏接纳。
近几年颇受腾万里器重,现在是腾氏的少主,手握百分之十的股份,独立经营管理着家族的制药企业,才不过三年,基本上已将腾氏完全洗白,并且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巩固地位,顺利进入董事会,和“万联能源”的千金联姻已成定局……
网上还有一些关于腾少的花边和小道新闻,好似稗官野史一般将腾翼活脱脱的青年才俊形象勾勒出风流不羁的一笔。
顾宜年甩甩手上的水,整理一下头发,出门撞上进门的小罗。
“哟,巧了,您还亲自上厕所啊?”小罗一上来就耍嘴皮子,没大没小惯了。
“滚一边儿去。”顾宜年的思路被突然打断,眼前冒出一只乱叫的猴子,顿时没好气地骂道。
“头儿,这两天你忙活啥呢,我在办公室怎么都没看见你。”小罗狗腿似地跟着顾宜年出了卫生间的门,尿也憋回去了。
顾宜年快步穿过走廊,拐弯要上楼,根本不搭理小罗啰里八嗦的问题。
“头儿,这都到饭点了,要不我请你吃午饭吧,食堂今天的菜巨难吃,简直就是一锅饲料。”小罗追女朋友似的锲而不舍地献殷勤,“还有您让我查的川南最大的中药材集散地的几大分销商连续三年的进货记录,我都整理好了,等着给您汇报呢。”
顾宜年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了精神,突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小罗拽到眼前,胳膊夹着他的脑袋,不客气地说:“早说,一大堆废话!走,吃饭去,哥请客!”
周六张鹏早早就到了店里,受人之托,他已经在店里等了腾翼一星期,连个影儿都没看见,一想到程楠不来他这儿了,腾翼肯定不会像从前那样按时打卡,最后没办法低声下气地给腾少打电话,说是要谈程楠的事才约在今晚。
天刚暗下来,酒吧的人还不多,张鹏坐在吧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保调制的“野格炸弹”,边玩手机边操心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八点刚过,腾翼就来了,张鹏松了一口气,笑脸迎上去。“腾少,您可来了,等您半天了都。”
腾翼就近刚想找个卡座坐下,就被张鹏拦住,“外边吵,咱找个包间说。”腾翼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来玩的,每次要不是为了看程楠唱歌,他才懒得待在外面。
进了包间,张鹏把灯打开,等服务生将茶果摆好之后,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腾翼靠在沙发里,松了松袖口和领口,半眯着眼睛等着张鹏开腔。张鹏应酬地笑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啥也没说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万块放在茶几上。腾翼看看钱,又看看张鹏,笑了。
“鱼竿钱您收着,顾宜年让我带句话,让您别打小孩儿主意。”腾翼嘴角一挑,不屑地笑道:“先礼后兵啊,张总,行啊,钱我收下,话你退回去,顺便也帮我带句话,”腾翼直起上身,凑近张鹏,语气低而坚定,“程楠我还就看上了,我吃定他了。”说完插了块苹果扔进嘴里,恢复刚才大开着双腿背靠沙发的霸气坐姿。
“我本来不想伤和气,可这姓顾的要是这么不上道,非要从中作梗,我只能来硬的了,别说我不把他顾大队长放眼里,面子是互相给的,就连市局的领导不也要给我们腾家几分面子。”
“腾少,您的话在理,可这T市里一打听,谁不知道腾家的势力,要说看上什么人,弄上手,不算个事,可偏这程楠……我劝您还是想想清楚。”
“你这话里有话?”腾翼起了疑。
张鹏一看时候到了,该进入正题了,清清嗓子,“我把话再说明白点儿吧,程楠的父亲程江川六年前执行任务时死于一场‘意外’,程楠也因为这场事故受了刺激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场‘意外’您应该多少听说过,顾宜年始终不信这是‘意外’,六年来明察暗访,一直在找证据,从未放弃,就算当年的案子结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要从其他方面入手,不查出点事儿,他愧对程楠和他师傅的在天之灵。”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调查的对象就是你们腾氏集团、您的父亲,这也是当年程江川未完的遗愿。”
腾翼听完,舌头在嘴里转圈砸摸,半天没开口,端起茶杯意思地抿了一口。
这件事,他多少知道一些里面的猫腻,当年他还小,刚刚接触家族事务,因为是私生子身份,只能在外围出力,他模糊记得,他爸在电话里像是受人逼迫,开出高价也无计于是,后来好像是“了结”那警察才得以化险为夷,死的那警察居然是程楠的父亲,顾宜年的师傅。
“怎么会这么巧,cao!”腾翼觉出事情的棘手,烦躁地点上一支烟。
烟雾由浓转淡,消散的同时稀释了腾翼的智商,开口就是异想天开的话。“不过你看,程楠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他只是个单纯的人,这一点儿都不妨碍我们在一起,或许还是老天给他的补偿,让我爱上他。”
“腾少,你清醒清醒吧!”张鹏差点被腾翼的话给劈到,语气放肆了很多,“这里关键不是程楠,是顾宜年,那个视他如命的哥,楠子心里没有仇恨,他哥却装得满满的,就算给他师傅翻案无望,和你们腾家的过结肯定是解不开了……你是没见过他在师傅坟前哭得那样儿……”
腾翼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心里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了,时过境迁,也没有真凭实据,那姓顾的就这么放不下么?”腾翼仍不死心地问。
“放不下!换了你,会吗?再说,你别光想着这边儿,要是让那边知道了你没事招惹程楠玩,老爷子还不跟你翻脸吗?”
“翻脸?我傻吗?为了这种事?再说老爷子才不操这闲心呢,我都三十好几了,他才不管我在外面怎么玩呢?”
“你玩老爷子是不管,可你别玩过火了,招惹顾宜年程楠就是在玩火。”
“我再想想。”腾翼自己干了一杯。
“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凭你这条件,要什么样儿的没有,赶明儿,哥们儿一准给你介绍更好的,放心!”
“哦,对了,伯母最近还好吧?”一看腾翼有点动摇,张鹏适可而止,赶紧岔开话题,像个大妈似的开始家长里短。
“好什么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到现在没名没分的。”一说到自己的母亲,腾翼身上的霸气和戾气一下子化为祥和,语气温和了不少。
“你们大户人家的恩怨,也没什么稀奇,来来回回就是那么点事,不过话说回来,你爸也不算亏待你,腾氏10%的股份,眼睛都不眨地就给你了,也算是对你的认可和你妈一辈子委曲求全的补偿,你也该知足了。”
“不亏待,我知道,上周末我还陪他们一家子吃饭呢,冲他们每个人都微笑。”
“听说你那俩姐对你才好呢?”
“还行吧,总想着给我介绍各式各样的对象,一说起这是我弟,自豪得跟她们儿子似的。”张鹏一听笑出了声,举起酒杯,跟腾翼碰了碰,各自饮尽。
“哎,说正经的,程楠这事儿你得帮我。”话题没扯远,腾翼又绕回来了,拿着打火机“啪嗒啪嗒”按,他满脑子想着一件事,越是困难他越执着,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一想到程楠的眉眼,便心痒难耐。
“爱莫能助。”张鹏泄气地说,一脸“愁死爹”的表情。
“我说真的。”腾翼大声说。
“我也说真的。”张鹏更大声地说。
“我得能见着他,我保证暂时什么都不干。”腾翼看着张鹏,信誓旦旦。
“昨晚你可看见了,别说你,以后我想见程楠也只能上他们家找他了,还不见得受欢迎,顾宜年绝对不让楠子再来我这儿了。”
“对了,后来你上去他们家,程楠没事吧?我真是不想跟那家伙撕破脸。”
“没事,挨了他哥两下,这两天老实在家待着呢。”
“我想去看看他。”腾翼眼中透着难掩的担心,说话的语气软了不少。
张鹏绝望地看着腾翼,心里直骂,简直对牛弹琴,索性不搭理他。
腾翼一筹莫展,盯着桌面发呆,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狠地一拍桌子:“我就不信他顾宜年能把程楠天天拴裤腰带上,我非得见程楠一面不可。”
张鹏听了冷冷地回了一句:“您要不想连累程楠再挨揍,您就去。”
一句话说得腾翼霜打了似的立刻停止了泄愤,一仰头干了杯里的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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