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6）

小巷里家家隔得近，庄超英回来，全巷子很快都知道了。晚饭后，几户邻居都挤在庄家摆龙门阵，听他讲高考见闻。

附近几户人家都有小孩子，巷口的职工子弟李一鸣还参加了这一次刚刚恢复的高考，大人们说着高考的事，小孩们则分这林听禾俩兄妹带过来的蜜饯。

大人们聊着聊着说到了牙膏，林栋哲突然激动起来，“招待所肯定有很多牙膏皮，庄叔叔，你带牙膏皮回来了吗?能把你的牙膏皮给我吗?”

林听禾知道，他是想拿牙膏皮换钱，这年头这么小的小孩就能赚钱了，林听禾觉得她哥也是挺有天赋的，搞不好长大真能富起来。

庄超英愣了愣，“庄叔叔好像是带回来了，应该就在厨房，栋哲你自己去看，去拿。”

宋莹道，“林栋哲，大人说话不许乱插嘴，坐下！庄老师，你别理他，继续说。”

……

晚上回家，宋莹给林听禾边铺床边问“听禾，栋哲攒牙膏皮干什么？”

“哥哥攒牙膏皮换钱呢，一个牙膏皮两分钱。”林听禾边洗脚边说道

“好呀，我说家里牙膏怎么用得这么快！”宋莹一听就火气，当即就想去隔壁揍儿子

“妈妈，你不觉得哥哥很聪明吗？他自己打听的收废品站的价格，自己攒废品换的零花钱呢”林听禾劝道。

听她劝了半天，又撒娇又亲亲哄了好半天，宋莹才消了火气，放了儿子一码。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准备过年。

林听禾是来了这个年代才知道，原来城里吃肉这么困难，本来城里每人每月有一斤或半斤的肉票定量，总能买点肉解解馋，可副食品店长年缺肉——肉到货前，店员会事先偷偷通知亲友，亲友们在到货的那一天早早等在门口，店一开门就冲进去购买，没有门路的人家得知消息时，肉早卖光了。

因为这，还起过几次冲突，也不见变化，过年不能没有荤腥，大人们发了狠，小孩子们早早地起床，在副食品店门口边玩边排队等开门。

对门吴家是重组家庭，吴建国生了吴姗姗、吴军姐弟，妻子张阿妹带了一个女儿张敏。

三家各派出一个孩子代表，庄图南、吴姗姗、林栋哲。

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这样，每早天刚蒙蒙亮时，副食品店门口就排起了主要由孩子们组成的长队，孩子们穿着厚棉祆，带着小板凳坐着排队，等着店开。

副食品店一开门，所有人拎起小板凳蜂拥向前挤，庄图南和吴姗姗个头高些，他们努力守住自己在队伍里的位置，林栋哲矮小，他尽力挤到前面看今天卖什么，如果店里有荤腥，五花肉、肥肉、骨头都可以，他立即飞奔回家通报信息，喊大人们出来买。

好不容易买到肉，大人们小孩们都很高兴，但是庄家例外。

刚买到肉，庄超英就和黄玲说他爸妈和弟弟一家要来吃饭。

想起平时没有来往，一有点好东西就想苍蝇一样扑上来的庄家人，黄玲就气得不行，把冬天常见的几种蔬菜切成细丝，肉更是发挥超绝的刀功切到细不可见。

当晚，他家就传出了刻意压制但仍激烈的争吵声。

“栋哲、听禾来吃饭，你笑眯眯的，振东振北还没吃你一口饭，你就拉着个脸.....”

“栋哲、听禾吃他们自家的米，几个孩子一起吃午饭，宋莹每天给两个孩子准备的饭盒都满登登的，她是在借机贴补图南和筱婷，还有栋哲听禾的零嘴，哪次没分给图南和筱婷，你以为呢！”

“振东、振北多大点孩子……”

……

听见隔壁的争吵声，宋莹和林武峰对视一眼，让林栋哲去隔壁把图南和筱婷叫过来吃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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