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对于娘三个来说,幸福就是坐在木床上,听着方羽讲述这一段段光怪陆离的历史故事。
这不,在烟雨蒙蒙的午后,吃罢午饭--其实也就是几只树上的鸟儿而已,两个小宝贝趴在木床上,托着腮帮子,语嫣躺在丈夫的腿上,静静的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很好。同学们、朋友们、来宾们、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就是一个人死后他为什么要遮白布。”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只见他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不过在我讲这个故事之前呢,要先给我一点奖赏。”
话音未落,他突然俯下身,在语嫣柔软的双唇上啄了一下。
语嫣莞尔一笑。其实她早已料到丈夫会有此一招,原本可以躲闪--可是为什么要躲呢?他是自己的丈夫呀!
所以,当他的唇触碰到自己的双唇的时候,语嫣突然搂住他的脖颈,激烈的回吻了过去。
语嫣用力的挤压着,挤的他嘴唇都变了形,压的他两个鼻孔都堵住了,几乎透不过气。正正蹦起来,走到父亲母亲的面前,甩手就赏给两个大人各一巴掌。
“男人女人不准打架!”
方羽差点笑喷,看来在孩子们面前以后要收敛点了。
语嫣嗔怒的看着他,眼里却满含笑意:“还要不要奖赏啦?”
“不要了,不要了。”他一边揉着嘴唇,一边苦笑着。
“那你还不说?”
方羽干咳一声,道:“这件事情,还要从伍子胥说起。”
春秋战国时期,伍子胥劝说吴王杀了勾践,当时吴王不愿意,后来吴王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时间一久就对伍子胥产生了隔阂,最后就赐给了伍子胥宝剑让他当众自尽。
伍子胥临死之时,交代下人挖了他的双眼,并且挂在城墙上,原因是他要亲眼看着吴国是怎么灭亡的。
果然事实如他所料,吴国真的被勾践灭亡了,吴王在死之前,后悔当初没有听取伍子胥的建议,就命令身边的大臣,在他死之后,一定要拿白布盖住他的脸,因为他自己没有脸去见地下的伍子胥。
正正歪着小脑袋问:“父亲,伍子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方羽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伍子胥自从自己的父兄被杀之后,就背负上了仇恨的枷锁。带着仇恨的他来到了吴国,运用自己的智慧,使得吴国这样的一个小国逐渐的开始强大起来。最终,他率领自己一手打造的精锐之师,攻入了楚国国都,鞭尸楚平王,报了自己父兄之仇。
突然,正正从木床上跳了下来,义正辞严的道:“父亲,我也要报仇!”
语嫣笑问:“小正正,有谁欺负你啦?告诉母亲。母亲替你报仇。”
“不,孩儿要自己报仇。”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语嫣觉得好笑:“报什么仇?”
“我要报躲粪桶之仇!”
方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语嫣笑道:“那些为了事业能屈能伸,能忍能让的人,才是最坚强的人。你们想不想要做一个最坚强的人呢?”
方羽接着妻子的话,继续说道:“忍让,不等于害怕。躲藏,不代表懦弱。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打回去的。”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几声马嘶。烟雨迷蒙处,一个女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疾驰而来,在他身后,四五匹马紧追不舍,马上的人呐喊着,举着大刀,大有将逃跑之人杀之而后快之意。
女子摇摇晃晃着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身后的人立刻拍马追到,二话不说,手起刀落!
四五个大男人追赶一名弱女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么想着,语嫣随后捡起几块石子,手一扬--
“嗖嗖”几声,四五名大汉惨叫着,捂着手腕,大刀“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你是何人,竟敢阻止?”领头大汉怒喝一声。
语嫣不答反问:“你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见来者竟然是一个女子,领头大汉吃了一惊。这荒郊野外的,竟然会有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子。他有些心虚,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周边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语嫣轻轻的将女子扶起,拨开她额前的秀发,拭去她脸上的泥垢,露出了一张俏美的脸庞。
“女侠,救我一命。”女子有气无力的哀求着。
“不必惊慌,坐下慢慢说。”
“胆敢管你爷爷的事,莫非活腻味了不成?”
“若不想死,趁早滚开!”
见语嫣容貌俊俏,身段柔美,领头大汉冷笑一声:“荒郊野外,居然有这等美人!一定皮薄柔嫩,正好,抓回去给王大人尝尝鲜,想必定然欢喜。”
“你们口中的王大人可是王继勋么?”
“一个野丫头也配提我们大人的名讳!来啊,给我抓回去!”
几名手下应了一声,张牙舞爪着朝语嫣扑了过来。语嫣冷冷的注视着他们,身子一闪、一剑;身子一转、一剑;脚步一移、一剑;顷刻之间,四名大汉倒了三个。
另一个见势不妙,转身便逃,被语嫣一个箭步追上,一剑贯穿了他的后背。
领头大汉大吃一惊,急忙调转马头,一颗石子如同出膛的子弹,从语嫣的手里飞出,从他的后颈部进入,嘴巴穿出,两眼圆瞪,“咕咕”两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女子不停的跪在地上叩拜着。
“姑娘不必多礼,有话请进屋再说。”
女子进入木屋,见有男人和小孩,不觉一愣。语嫣笑着一一介绍,这才打消了她的顾虑。
看着这两张床的摆设,虽然略显简陋,上面有狼皮铺垫,却也温暖舒适。门口的一堆篝火,烧得正旺。
她正是望见了这堆火,才不顾一切的往这边跑,没想到,还真是跑对了。
“恩人住在此地已有些时日了吧?”
“已有四月余。”
“请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张兰。大家都喜欢唤我小兰。”
方羽问道:“小兰姑娘,现在当今皇上是谁?”
“赵光义。”
方羽掐指一算,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今年应该是977年二月。历史上说,王继勋就是在这个月的被砍头的。
语嫣问道,“小兰,刚才发生何事,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我和爷爷在洛阳相依为命,平日里,威慑于王继勋的无法无天,我都不敢出门半步。不想今日上午,王府差人过来找我爷爷算账。不想在家中见着了我,遂回去禀报了王继勋。那恶人竟然要抢我。爷爷不让,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我趁乱跑了出来。”
方羽忍不住问:“你爷爷和他们结下了梁子么?”
“回官人的话,不曾结下梁子。”
“那为何他们要去找你爷爷?”
“只因爷爷说了一句话,得罪了王继勋。可是,这话并不是针对他说的呀……”
“什么话,竟然触怒了王继勋?”
“爷爷说,新皇帝来了,百姓的好日子也要来了。王继勋听到这句话后,以为这是在诅咒他,就把爷爷给打了。可怜的爷爷被打的浑身是伤,现在生死不明……”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欺人太甚!”方羽的胸腔充满了怒气,像一颗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怒火燃烧着她的心,她的喉咙,她的全身。
“父亲,母亲,让孩儿跟您一起去!”小正正的眼睛虎视着,像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
“父亲,母亲,孩儿也要去!为小兰爷爷报仇!”圆圆气得一双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语嫣蹲下来,柔声道:“孩子们,前方很危险,你们在这里比较安全。我们马上回来,好吗?”
“不,孩儿也要去!”圆圆嚷着,不依不饶,“孩儿非要去!我要为小兰爷爷报仇!”
正正甩开甩开语嫣的手,大声质问道:“父亲,孩儿想像你一样,做一个有正义感、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不是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这一番话从方正的嘴巴里说出来,着实让夫妻两人大吃一惊。一直以来,他俩都把他们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殊不知,两人的一举一动早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两个幼小心灵的深处。正义二字,早已经生了根,发了芽。
语嫣还想说什么,却被方羽一把拉住。
语嫣道出了所有父母都关心的话:“真要让他们去么?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呢?”
“温室里的花朵哪能经得起风吹雨打?”
“太危险了,他们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语嫣心里想着,自己都还不晓得怎么样呢,再带两个孩子去,这太危险了。
“娘子不必忧虑,我自有分寸。”
“那你可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语嫣不放心的叮嘱着。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方羽哈哈大笑,手一挥,“若要一起去,这便上马!”
“恩人小心!王继勋许是得到了些风声,现正在城里到处杀人放火,行凶作恶。”
“如此恶人,其罪当诛!”
正正和母亲同坐一匹马,圆圆和父亲同坐一匹马,在烟雨蒙蒙中,向着洛阳城进发。
濛濛细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一层层的水雾缭绕在空气中,树林也笼罩在烟雨中,远处的洛阳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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