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不死神鸟之预言1

　　　【骑士啊，是什么苦恼你　/　独自沮丧地游荡？/　湖中的芦苇已经枯了，/　也没有鸟儿歌唱！　/　骑士啊，是什么苦恼你，/这般憔悴和悲伤?　】

　　·

　　亚瑟带着亲卫队心境复杂地行进在路上，格温娜维尔就在一旁。他看了看天上温柔不再的骄阳，呵，那么完美而究极。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望着明晃晃的远方，他陷入恬静的恍惚中。

　　他也希望拥有一种清心寡欲的平和，也希望自己能够纵情回忆过往不带半点儿苦涩与悔恨。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国破家亡的那个夜晚，烈火烧过天空，守护自己家族的四颗明亮的星随着星河一同倾泻下来。

　　自此，他便日日聆听着静谧的河流，眺望着夜的穹窿，注视着远方的天空，目光在星群中游离，数着落下去的星星，直至第一抹阳光打破地平线。

　　多年来，他在老师的教导下指挥着千军万马，一遍遍地用血与火勾勒着埋下骨和泪的画卷，看着黑色的夜为亡者一次次地催开殷红的彼岸花。

　　亚瑟自己也期待有一场轻微的梦境般的幻觉，能带着自己远离这个浮华与喧嚣的世界。也许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让羁绊着自己的一切的一切，变得虚无，无足轻重。

　　“亚瑟，”格温娜维尔眨了眨清明如翡翠的眸子，将亚瑟从内心世界里拉了回来，“兰斯洛特已经到了。”

　　“他这么快就到了？”亚瑟回到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感受思绪的慢慢融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金色鬈发的青年已迎面而来。

　　“亚瑟！”青年看见亚瑟时眼中瞬间闪过孩子般的光彩。亚瑟这么着急把自己调过来，肯定又有仗要打了——打一仗，对现在的他来说可是求之不得。他策马而来，惊鸿一瞥间，他发现，亚瑟身旁的女孩儿，那亚麻色的卷发，那白皙如陶瓷的面庞，分明是死去已久的格温娜维尔！

　　“兰斯洛特，别惊讶。”格温娜维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送去一个带着歉意与狡狯的微笑。

　　“这……”兰斯洛特费解地看了看格温娜维尔，又看了看亚瑟。

　　“这个问题可不是重点。”亚瑟提醒道。

　　兰斯洛特耸耸肩，打趣道：“那我们就来探讨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吧。可以看出来，神界的那群人在一个劲儿地限制你在盟军里的权力——我说的对吗？”

　　“很对，兄弟。”亚瑟自嘲地笑了笑，却未注意到，兰斯洛特的目光，从未离开格温娜维尔。

　　从前错过的，我不会再错过了……请允许我像亚瑟一样称呼你，格温。

　　夜晚，安营扎寨。

　　蕾莎走出了营地，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她抬头仰望天空，今晚的月亮，可真完满……蕾莎不禁鼻子一酸。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那晚皓月当空，银辉遍地，月神穆·玛雅与冥王狄斯·卡瑟依相识相知，发誓永生永世为夫妻。穆成为冥王妃，生有三子。而第二个孩子，就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女儿，也就是自己，蕾莎·玛雅·卡瑟依。

　　就在这时，树林近处传来窃窃私语声。蕾莎下意识躲到一棵树后。她听出了这是格温娜维尔略带怒气的声音——

　　“兰斯洛特，你究竟还要我重复多少遍？这时候就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蕾莎偷偷地瞟了一眼那青年的面容。发色同样是金色，长相也很英俊，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库库尔坎看着顺眼呢……

　　“我没有开玩笑。”兰斯洛特的语气十分坚定，“我是认真的。”

　　格温娜维尔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双手抱臂，抬起眼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弃吧，兰斯洛特。”

　　“你总是这样告诉我。”兰斯洛特苦笑，“我也想放弃——可我又何尝能呢？我越是逃避，越是想要放弃，就越想要听见你的笑声。我和亚瑟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着你们都知道；我是为数极少的可以直呼亚瑟名字的人，征战生涯中与他平起平坐，这你们也都清楚。你了解我，知道我把金钱视为身外之物，可是不知为何，我对亚瑟总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格温娜维尔未说话。

　　兰斯洛特的眼神中闪过悲哀，“我一直不知道我有什么不如亚瑟。可偏偏……”

　　“够了。”格温娜维尔闭上眼睛，“你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我终有一天会成为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人。”兰斯洛特吐出了心结，顿时无比畅快，“亚瑟不配和你在一起。”

　　“那你说说，”格温娜维尔明显压抑着怒气，“他为何不配？”

　　“他为了那所谓的复仇，所谓的战争不惜葬送了你的生命！”兰斯洛特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格温，我不知道你为何死而复生，但我知道你当初是如何而死。你真的不记得了，在爱人与胜利的抉择间，亚瑟选择了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的大决战的胜利而选择牺牲了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愤怒——胜利后他得到的只是无用的空名，可他失去的确实一个真真切切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姑娘！”

　　“你给我闭嘴！”格温娜维尔一反常态与兰斯洛特展开了争吵，“死我一人就可以少死千军万马，这一点你不懂吗？！亚瑟放箭的那一刻眼神中的凄凉，我都看见了！”

　　“果然……”兰斯洛特喃喃道，“再怎么对你诉说都无用吗？你永远不会理解你临死之时凄惨的微笑和迷茫的眼神是如何深深地烙印在了我心里。我还是那句话：我终有一天会成为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人，我要向你证明。”

　　“你可是认真的？”格温娜维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兰斯洛特眼中的格温娜维尔还是那么淡雅纯洁，可蕾莎却从那转瞬即逝的光芒中看出了老练与心机。

　　“以湖上骑士的名誉起誓。”

　　“好吧，我等你。”格温娜维尔的态度来了个陡然变化，她嫣然一笑而后转身离开，“等你证明你比亚瑟更配和我在一起。”

　　兰斯洛特黯淡的表情瞬间兴奋了起来，他感到血液忽然灼烧，感到这一刻便是一种永恒——格温娜维尔第一次不再以强硬的态度对待他对她倾吐百转愁肠。

　　一切都被蕾莎看在眼里。

　　“格温娜维尔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蕾莎在心里暗声抱怨，随即便是疑惑：按照她在亚瑟灵魂空间里的所见和其他许多人的描述，格温娜维尔是个纯粹的温柔又善良的姑娘，心无城府。

　　蕾莎霎时觉得，这个格温娜维尔已被一层层迷雾包围，任何人都无法一眼看透，无论是她蕾莎，还是亚瑟和兰斯洛特。

　　在遥远的、超脱尘世的尤加特拉希生命树之上，一只金色的鸟儿挥了挥翅膀。

　　现在，有事轮到它亲自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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