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山雨欲来风满楼4

　　【别了！别了！你怨诉的歌声　/　流过草坪，越过幽静的溪水，　/　溜上山坡；而此时，它正深深　/　埋在附近的溪谷中：/噫，这是个幻觉，还是梦寐？　/　那歌声去了：－－我是睡？是醒？】

　　·

　　“为什么是奇格尔？”查理躺在病榻上，语气绝望，不解。想到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的每时每刻都不是真心的……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梁。

　　为什么？苏莞儿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从查理明言要娶自己的那一天开始，杀意就冲垮了她的心防。许久，她启唇幽幽道：“放心，陛下，你不会死的。这不是致命的毒药。”

　　“回答我的问题！”查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目光都透着灼人的怒火，“你也说过，苦苦的挽留夕阳、久久的感伤春光，是傻人、是蠢人，不是吗？！”

　　“没错。”苏莞儿凝神望着窗外，“可我宁愿自己是傻人、是蠢人。当初奇格尔对我很好，我非常感动。但后来我才知道……”苏莞儿顿了顿，“他对任何一个人，都是这么好。我从来不是特殊的那一个……特殊的，是那个叫碧宝莉的人类姑娘。”

　　一阵沉默。

　　“可我对你的好，你只比奇格尔多了多少倍。你为什么不感动？”查理的语气很自嘲。

　　苏莞儿猛然回头望着查理。

　　他对我的……好？

　　嫁于查理的确不如她意。但查理结束了她遥遥无期的下人生活，结束了她一厢情愿的暗恋。她的确无时无刻不在念着报复，可是……那些瞬间她何尝不是真的快乐？

　　“能最后唱一次歌吗……莞儿？”查理有气无力地道。当年若不是循着那宛若天籁的妙音在冥王府里千回百转，他也不会一睹苏莞儿的国色天姿。

　　唱歌……

　　“就是我们认识那次你所唱的。”查理的话语依旧透着一丝颓废和苍凉。

　　苏莞儿眼泪决堤。她每天都在告诉自己她恨查理。可现在，她已融入那时光深处。

　　“一场雪融化了眼，礼赞生命与蓝天。大河无尽地流淌，流过心田。

　　“一场雨打湿屋檐，溪流静静地绵延。默望寂静的天边，思绪流连。

　　“世上有一种无助叫彷徨，有一种追求叫渴望，心中有一个梦想似真似幻，有一个冲动，想要去触及荒年。

　　“星河继续游走过夜幕，少人还在倾诉为爱所苦。凤凰花的种子洒满新湖，石沉大海也义无反顾……”

　　“这就是皇兄您说的世间最美的歌声？”哈德利已在卫兵们的簇拥下抵达查理面前。

　　这个哥哥……趾高气扬很久了吧。他哈德利不但是次子，还是私生子，可次子、私生子又如何！他要的仅仅只是一展宏图的机会，可就是这个机会，查理也不愿意给！

　　“你真的那么想做天帝？”查理已经无力睁开眼。

　　“我不会做天帝的，放心好了。”哈德利笑笑，功成而身退才是他想要的。他随即转向听汐：“亲爱的，你的歌声可是她不及的。愿意一展歌喉吗？”

　　哈德利这时有多针对查理！

　　听汐恶狠狠地瞪了哈德利一眼。你别把我拉下水行吗？

　　“呵呵，你不敢吗，小妹妹？”苏莞儿的眼神在挑衅。

　　“我怕你不高兴，这位姐姐。”听汐说得咬牙切齿，“你想听，我又为何不能唱两句呢？”

　　听汐深吸一口气。“金色的浮华，沉浸在喧嚣的海；用一片落叶，拂去战火的尘埃。用脚印写成的历史，铁一样坚强；风雨灌注的爱，河一样深长……”

　　虽只是短短的几句，但听汐坚实的歌唱基础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那歌声舒卷张弛不定，她恐怕是故意挑这几句的吧……哈德利满脸感动——啊呜听汐你唱的是我么？

　　听汐白了他一眼。做梦。

　　“我亲爱的弟弟，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查理突然卖起关子。

　　“什么？”哈德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亲爱的妹妹，你的姐姐——玛丽，前些天去世了——就是听闻你起兵的消息，她才一病不起的！”

　　哈德利突然愣住了。玛丽也曾多次帮助他，她除了对亚斯兰有点不好之外，也没什么。

　　“你说你不想当天帝，有谁会信？权利已经被你牢牢地握在手中。举行加冕典礼的时候……别忘了给她举办场葬礼！”

　　“你说什么！”哈德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玛丽——怎么会这么突然地死了？”

　　“我哪知道。”查理只剩最后一口气。

　　“你！”哈德利冲上前去拽起查理的衣领。

　　“别激动，弟弟。”查理最后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让我安心的……走……”

　　天帝卒。

　　“陛下，这女人怎么办？”爱德华指了指苏莞儿。他已经对哈德利由“殿下”改称“陛下”——查理已死，新的天帝是谁显而易见。

　　“按照律法，你说该怎么办？”查理突然离去，哈德利不知怎的觉得空荡荡的。这个他多少年来想超越的人，今日终于超越，可是却一下子没了目标，也根本感觉不到胜利的快乐。就像西蒙杀死亨纳德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有，不准叫我陛下。除非你脑袋不想要了！”

　　“是，是！”爱德华一世没有反应过来——哈德利真的不想当天帝？他只好连忙改口：“我这就下令把她处以火刑……殿下。”

　　“哥！”亚斯兰突然哭着冲了进来——她显然是听闻了查理的死讯。她伏在床侧，嚎啕大哭。

　　无论是哈德利还是查理，都是她的哥哥。

　　“亚斯兰，节哀顺变吧。”听汐充满同情地看着亚斯兰。

　　“错了听汐，”哈德利微笑，“不该这么叫。”

　　迎着一屋子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哈德利向着自己的妹妹亚斯兰单膝跪下，恭敬地行了个礼：

　　“天帝陛下。”

　　“哥……你……”亚斯兰无比震惊，“你说什么？”

　　满满一屋子的士兵、侍卫、王公大臣一齐跟着他们的哈德利亲王，向这个曾经毫不起眼的小公主单膝跪下。

　　“天帝陛下！”

　　“天帝陛下！”

　　“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再没有亚斯兰公主了。”听汐看着亚斯兰，眼神中充满鼓励，“我尊敬的亚斯兰·伊丽莎白·沃尔图里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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