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百年守望人鱼礁4

　　回家的路途比罗蕾莱想象的要遥远。游出地中海，再在辽阔得无边无际的大西洋中寻找自己的大西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她更诧异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人。

　　“我叫洛基。”那个人站在海面上这样说道。他神色安详，眼神灵动，俊朗的面容宛若天神，殷红的发丝在海风中飞扬，长袍猎猎作响。

　　洛基不像埃及人那样皮肤是古铜色，他的肤色和大西国的人鱼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他长有一双腿，看面貌特征也不像是大西国的居民。

　　洛基在罗蕾莱遇到危险时出现。他告诉罗蕾莱，他来自北欧，罗蕾莱每次在地中海的海岸上、尼罗河的入海口处放声歌唱，他都在。

　　都在？！

　　罗蕾莱突然觉得好丢人。她的歌声在大西国并不算是出类拔萃，所幸在埃及受到了一点埃及音乐的熏陶在稍微进步了一点点，可在她的自我认知里，这样的歌声还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

　　更何况，“都在”的概念是——每次她和拉美西斯说悄悄话的时候，洛基都在？！

　　真丢人……

　　罗蕾莱就这样在洛基的护送下回到大西国。回家之途上，夜夜面对着天穹上的月亮，埃及的音律总会一次次流淌进罗蕾莱的心里。她思念在埃及左手大海右手沙漠的日子，她思念拉美西斯坚毅的面庞，她思念埃及磅礴如喷薄的烈日般的歌谣。

　　她将心里一切细腻的感情谱成曲，她把脑海中最深切的思念化作音符。

　　《瀚海吟》。瀚海者，沙漠也。

　　奇怪的是，洛基仅仅把她送到海底城的水面上。他说，他不能下潜。

　　罗蕾莱有点不相信像洛基这样灵力如此之强的人，会无法潜水。但看洛基的表情，他没有撒谎。

　　海底城并无多大变化，可居民们有了太大的不同。罗蕾莱找不到安东尼娅了，一个老者告诉她，像她这么大的人鱼，已经移去亚特兰蒂斯生活了。

　　罗蕾莱第一次有被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感觉——自己童年的玩伴们，都已经成年长出了双腿，都已经去了那片富饶的土地，而自己的游戏却一口气玩了三年。

　　三年之后，她回来了。罗蕾莱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亚特兰蒂斯，而女王得知后亲自莅临海底城。

　　原因很简单。大西国选举下一任女王的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在成年之前到达海岸，再安全地返回。罗蕾莱不但远达尼罗河入海口，还在埃及海岸呆了三年，现在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但在罗蕾莱的同龄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到达海岸，无论是美洲还是非洲和欧洲。

　　罗蕾莱走了之后久未归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于非命，命陨大海。女王也正在发愁继承人之事，她本想如果再没有一个小人鱼可以到达海岸就降低继承人的条件。

　　可是就在这时，罗蕾莱回来了！

　　女王亲手为罗蕾莱戴上王储的水晶冠，并亲自主持了一场主角是罗蕾莱一人的成人礼。罗蕾莱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埃及，与拉美西斯重逢。

　　罗蕾莱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她在一切安定好之后，和女王说了　一声就匆匆上路。可没想到的是，海面上，洛基还在。

　　“你出事我可就听不见那么美妙的歌声了。”洛基笑起来几乎是要把流云都融化。

　　“谢谢你。”罗蕾莱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回应洛基。

　　“让我能聆听你的歌声这么久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馈赠。”洛基笑容如同弥散的花香。

　　罗蕾莱本以为自己回去，看到自己当上大西国王储，看到自己可以蜕去鱼尾，拉美西斯会很高兴。

　　——可等待她的，是亲眼目睹拉美西斯迎娶妮菲塔莉！

　　混迹在人群中，全身为了掩盖白色皮肤而裹得严严实实的罗蕾莱，看着埃及的子民们为了拉美西斯和一个陌生公主而载歌载舞，她在拉美西斯面前愤怒地撕扯下伪装。

　　除了拉美西斯以外的埃及人没有一个见过白皮肤的人。在人群的慌乱中，她和拉美西斯的眼神隔空交汇。

　　随后，她想通了。

　　像她这样的异族人，是不可能和拉美西斯在一起的。拉美西斯要成为法老王，王后决不能是人鱼。

　　她想要离开，离开这个承载着悲伤回忆的地方。可是赛提一世的军队已经将她团团包围——

　　“埃及人，如果不想让你们的国度成为火海的话，都给我滚。”洛基不知在何时出现，他手心的火焰攒动着。

　　罗蕾莱知道洛基为何不能下水了。

　　“洛基，在我的埃及，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阴冷的声音从上空传来，赛特俯视着乱作一锅粥的下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应该回到尤加特拉希那里去。”

　　“在你们的潜意识里难道我就只能一天到晚看守着那棵树？”洛基有些轻蔑，“九天玄女和女娲负责庇护后辈，你赛特、库库尔坎创造了自己在人界的文明，卢奇菲罗被冰封，羲和与拉斐尔沉睡，莉莉丝失踪，——为何创世神中，只有我要没日没夜的和我的使灵看守尤加特拉希？！”

　　“这是个神圣的工作，洛基。”赛特的声音不再那么强硬，反而带了一点劝说。

　　“我觉得这比死了都难受。”洛基丝毫不领情，“我认为即使是死了的盘古都比我有意义。”

　　“不准提盘古！”赛特像是有忌讳一般，打断了洛基。

　　“提了又怎样。我当然不会在你的土地上无事生非，但我要带走罗蕾莱。”洛基不把赛特当回事，“她是人鱼族的王储。”

　　赛特有些疑惑——人鱼怎么会出现在埃及？

　　“这些你无需知道。”洛基拉起罗蕾莱，“罗蕾莱，我送你回家。”

　　·

　　注释：

　　赛特：古埃及沙漠、外国之神，象征风雨不顺的季节。

　　在埃及最古老的神话中是奥西里斯和荷鲁斯最大的敌人。

　　十九王朝（拉美西斯二世即是第十九王朝的法老王）始为它翻案，重新被视为一伟大的神祇，仁慈地压抑沙漠及外国的力量以保护埃及。

　　赛特在埃及神话中最初是力量之神，战神，风暴之神，沙漠之神以及外陆之神。他保护沙漠中的商队，但同时又发起沙暴袭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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