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生老病死也是不可抗拒的人之常情。不管你是英雄人物,还是绿林好汉都逃不过自己的命运折腾,最终都要走上生命的归期。曾经叱咤风云的“穿天猴”怪侠也是一样,只因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透了全身后,便开始恶病缠身了,一病卧床不起了。
那天,正是师傅“穿天猴”带着黎君茹和阮来沅一起来到荒山野岭去祭祀老母亲七七四十九最后一七的时候。
天公不作美,阴云密布,突然间天空下起了大雨。夹杂着寒凉刺骨的大风,“穿天猴”也经不住这肆虐的天气寒冷的侵蚀。当他快走到家门口的不远之处,也就是朱仙镇街北的三岔路口,他就支持不住了。细心的黎君茹发现师傅冷的全身打抖,上牙与下牙发出咯咯咯的响声。当“穿天猴”在黎君茹和阮来沅搀扶下刚进家门口,他就昏昏沉沉了,寒颤,抽搐,脚不听使唤了,随后站不住就倒在阮来沅身上,幸好阮来沅和黎君茹抬着他进屋,换了衣服安顿在床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懂些中医知识的黎君茹,她想到了生姜可以温中散寒。
“来沅,把被褥盖紧师傅全身捂汗,我去煮姜汤。”黎君茹说定,便去厨房里煎起生姜汤汁让师傅暖暖身体。
一炷香时时,黎君茹小心翼翼地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姜汤,她来到师傅的床沿边。
“师傅,喝些姜汤,身子就会暖和起来。”黎君茹开始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热气腾腾的姜汤真的管用,几分钟后穿天猴才逐渐苏醒过来,身体颤栗轻了些,只见他额头上渗出了微微汗珠。
“君茹、来沅难为你们啦。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师傅七十多了,什么都衰退了。相当初年轻时,老夫力壮如牛,老夫一套绝密猴拳乃天下无敌。嘿嘿,可是今天真的老了,不服气咋行啊。”穿天猴双手支撑躺了起来。
“师傅,您还是多用被褥压一压,汗出寒出,身体温暖,就没事了,师傅,现在您的气色好多了。”黎君茹笑嘻嘻地说。
“是呀,有你们,老夫就再不孤单了。虽然以前老夫与老奶奶相依为命,可是现在奶奶走了,师傅心里不好受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身为天下三怪侠之一,可保护不了自己的老母亲……”穿天猴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唉!这都是人难意料的,师傅您别伤心。可恶的夜猫子,该死的朱志平,无耻的‘刀疤子’,还有那个恨之入骨的候杰,都是他们造的孽!师傅,别难过,您再流泪,君茹看到我都要哭了。”黎君茹也流下了泪水。
“好了,好了,师傅不想了,等师傅康复了,老夫一定把这一套中华武术,侯氏拳法发扬光大。把这套凝结老夫五十年的绝招传授你们俩。”穿天猴振振有词,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姜汤,递给了黎君茹装姜汤的空碗。
“师傅!”他们俩异口同声。
“快扶师傅起来。”穿天猴顿时容光焕发,他下了床,精神抖擞。
“穿天猴”慢慢地走在家门口,右手指着门口边一块空地笑呵呵地说。
“你们看,那是师傅曾经练习猴拳的地方,草木不生。老奶奶在世时,她虽然双眼失明,总喜欢听师傅练拳发出的声音。可是,唉!时间一去不复返,老奶奶再也听不见师傅练功夫的声音了。”穿天猴领着他们向院子边走去。
“你们再看,这块荒地已经练成铁板似的……”穿天猴指着时,语音未落,头又开始旋转了一下,他咬着牙站立着。
“师傅,您是怎么啦?”黎君茹问,双手挽扶他。
“没事,哈哈。这块荒地以前是长满杂草,现在都成光秃秃的了,这是师傅练功双足踩踏的缘故。”穿天猴继续叙述着,黎君茹望着这荒地,略有所思……
那是六年的阳春三月。黎家寨村前村后的梨花开了,那洁白无瑕的梨花,散发出一阵阵幽香。
黎家寨主黎振华,精神抖擞,黎君茹扶着他的右臂一起走到梨树丛中一块荒地。
“君茹啊!你的剑法比以前进步多了,哈哈,现在敢不敢与你爹比试比试?”黎振华斜视了她一眼。
“爹,我的剑法有所长进,都是爹爹教育有方。君茹也不敢与爹爹比试。爹是长辈,岂不是对爹爹不敬,哈哈。”黎君茹又撒起娇来。黎振华为了试探她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推出她两米远。
“出招!”黎振华的双刃剑紧紧地握在手中,迅速做出了攻势。黎君茹被父亲左掌一推猝不及防,她勉强地拔出了双刃剑。
“爹,女儿得罪了。”黎君茹一个旋转的漂亮动作,双刃剑在手。
“少废话,出招!”黎振华山“仙人指路”招势步步惊心,而黎君茹一个“金斗翻云”惊若飞鸿。几个回合黎振华“横扫千军”,双刃剑风声如鼓。黎君茹一个“蜻蜓点水”轻轻地将脚尖弹飞丈高。黎振华迅速“石破天惊”,黎君茹眉宇弱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劈山救母”动作。几十个回合黎振华和黎君茹不分伯仲。
“君茹,大有长进!”黎振华欣慰地说道。
“谢,爹爹夸奖。”黎君茹作揖说。
花园梨花竞相开放,一股股清香扑鼻,沁人心脾。看那被徐风点点飘落梨花,荒地间落英缤纷,好一幅梨花慢舞。兰亭花走了过来,她细细地欣赏他们比武,时而点点头。
一场比赛仍然在进行中,招势越来越变幻莫测。
“爹,女儿累得不行啦!”黎君茹虚晃一招,一个空翻十八滚迅速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住了,双刃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
“好武功,君茹!”兰亭花尖叫一声。
“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黎君茹走到母亲面前,此时黎振华脸不改色心不跳,也走到妻子面前。
“亭花,有事吗?”黎振华问。
“振华,刚才我四处找你,你的章杰忠好兄弟来了。”兰亭花望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丈夫,说明了来意。
“哦,为什么不早说,我去会会杰忠兄,阿兰,杰忠兄他人在哪?”黎振华迫不及待地问。
“已在前堂,我们快走,别怠慢人家。”兰亭花说。
兰亭花和女儿肩并肩地走着,黎振华健步离开了梨树林。
黎家,一幢好大的四合院。院内除几棵樟树外,都是些高矮不等梨树,错落有致。
这正是阳春三月天,洁白无瑕的梨花竞相盛开,满院芳香扑鼻,仿佛就是一个相互传说的梨花岛。
说起章杰忠,他从凤城县一早出发,独自就来了黎家寨。章杰忠清瘦,英俊潇洒,身穿便装,看过去倒像一位掌柜。其实章杰忠和黎振华同门师兄弟,他们都是“飞天鹰”最后关门弟子。章杰忠学会了师傅独门绝技“鹰爪功”,这功夫可是出神入化,声东击西,令人毛骨悚然,当下也是名声在外,功夫不在黎振华之下。“飞天鹰”乃天下三怪侠之一,功夫盖世,实力派武功高手,名不虚传。
章杰忠此次来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黎家寨每年五月初五端午节那天要举行中华武术切磋乡式比武擂台赛;其二、商议师傅“飞天鹰”怪侠七十大寿。
章杰忠从厅堂已步入了院子里梨花树旁,正在抬起头来欣赏这满盛开的梨花。
“杰忠兄,久违了,别来无恙啊!来时咋不打个招呼呢?哈哈。”黎振华笑容可掬地走进院子。
“振华贤弟,愚兄只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我刚到院子,弟媳妇就跑去找你,没有扫你的兴吧?”章杰忠转过身笑嘻嘻地说道。
“唉!杰忠兄,说这话就见外了,屋内请!”黎振华说。
“哈哈,客气啦!贤弟,好一个庄田黎家,院子内满是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人未到满鼻子香味,好惬意啊,这真是梨花如庄园,哈哈。”章杰忠哈哈大笑地来,他们俩肩并肩地走进了厅堂。
“来人啦!”黎振华吆喝一声,一个老管家走了过来行礼。
“老爷,有何吩咐?”庄管家问,一边斜视了一眼章杰忠,打量一下这不速之客,便微微一笑地问。
“先把普洱茶沏好,再把那肥胖的山羊宰了,今天,我要和我这位杰忠兄弟喝上几杯,顺便把春笋、木菇都清炖好。你快吩咐下去,今天多弄几个好菜,为这位兄弟接风洗尘。”梨振华微笑地说。
“好的,老爷你放心,老庄就去办。”庄管家行礼离开了厅堂。
他们俩正在厅堂坐着品茶,谈笑风生。此时,院子里一阵阵银叮般笑声由远而近。
“贤弟,这笑声甜,肯定是侄女君茹吧?”章杰忠沉浸在美妙动听的笑声中。
“正是我家千金君茹,她淘气,她也喜欢笑,远处可闻,肯定是与她娘回家了。”黎振华望着他说道。
“哦,一笑倾城!一笑解千愁嘛,哈哈。”章杰忠抬起头来向屋外望去。黎君茹翩翩而来,兰亭花也跟随走进厅堂。
“爹,我和娘回来了。”黎君茹行完礼。
“这位是?”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伯父,快见过你伯父。”黎振华望了女儿一眼。
“伯父,您好!君茹这厢有礼了,您辛苦了。”黎君茹楚楚动人,眉宇间隽秀清丽,及笄之年,身穿“牡丹花”图案绸缎,亭亭玉立的,身材婀娜多姿,真叫人百看不厌。
“哟哟,好好好,哈哈。”章杰忠点点头,很是欢喜,兰亭花便开口说话了。
“章兄,先尝尝我亲手做的梨花糕吧。”兰亭花笑盈盈地端来一盒糕点。
“好香,好酥,好脆,好手艺,哈哈。”章杰忠顺手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片刻后,他一个劲地叫好,黎振华也是满脸笑容。
“谢过了。”兰亭花离开了。
此时,庄管家端来了普洱茶,热气腾腾的冒着青烟。他把茶递给章杰忠。
“老爷,章大侠,请。”庄管家递过茶水后再行过礼。
“喔,这茶不错。”章杰忠抿了一口茶笑嘻嘻地说。
“章兄,说起茶来,这里面又有一份弟媳妇亭花的功劳呢。这梨花茶叶,是她在树上采摘的梨花,晾干掺入普洱茶中,故醇香无比,清心可口。”黎振华补充说。
“是啊,弟媳妇不愧是贤妻良母啊,哈哈。”章杰忠点点头,又抿了一口茶。此时庄管家悄悄地走来。
“老爷,用膳,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开饭。”
“好,你快去把二老弟振明也请来,就说我叫他,仨人推杯换盏一番。今天我难得有雅兴,我们兄弟要为章兄远道而来接风洗尘,好好地喝几杯,哈哈。”黎振华吩咐庄管家,老庄“嗯”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厅堂。
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黎家的好客,远近闻名,黎家家风好,乃文武双馨、书香门第。黎振华,黎振明兄弟俩,乃受人尊敬之人,所以自然而然获得全寨人的信任,黎振华当选黎家寨寨主,黎振明和黎伟林分别担任副寨主。
一桌丰盛的午餐,他们席间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笑逐颜开。
时间一晃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了。黎君茹沉浸在深深地回忆中。
黎君茹陪着师傅“穿天猴”在院子里散步,看见师傅每天练武,被踩踏平整的荒地思绪万千。
“君茹,你在想啥呢?心不在焉。”阮来沅轻轻地撞了一下她的肘子说道。
“没有,我们不是陪师傅散步聊天吗?”黎君茹下意识地说。
“唉!时间不饶人,时间就如流水样。而今师傅真的老了,一点点风寒就病得不轻啊!师傅也快要归天了,可惜老夫的一套绝技还来不及……”穿天猴老泪纵横,颤颤巍巍了。
“不行,师傅又在发抖。”黎君茹知道师傅的手在发抖,肯定又是畏寒怕冷。
黎君茹俩搀扶着师傅走进了屋。当师傅躺在床上时,阮来沅把床上多加了被褥,“穿天猴”躺在床上,身上不停地颤抖,越来越严重了。
“不好,师傅是不是得了伤寒?喝了一碗姜汤又在恶寒、发热呢?要不要去请郎中?”阮来沅问黎君茹。迷迷糊糊的“穿天猴”已经闭着眼睛。
“来沅,你在家照顾师傅,我去镇上抓药,我知道师傅已经是伤寒症绝症了,再不服药恐怕要出大事啦。”黎君茹站起来交待了阮来沅。
“好吧,快去快回!”阮来沅塞给她几十个铜板。黎君茹接过钱后正准备走出师傅的家门时。
“君茹,路上小心啊,千万别惹事,师傅的病要紧啊。”阮来沅急匆匆地在门口喊了一声。
“知道了!”黎君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阮来沅望着她远远地离开了视线,急匆匆地走回到师傅的床沿边,此时“穿天猴”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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