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关门声响起,沈离才缓过神来,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人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泪水无声的从眼眶中坠落。
他还是发现了。她绣在衣袖里面的文字,渺小的,暗无天日的,就像她的感情。
他一定是被她伤透了。
她以为,她真的放下了,再见他也能毫无波澜。可他突然出现,便轻易打破了她的防线。
那又怎样,他是当红的明星,她只是个设计师,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横在他们之间的是鸿沟,不如在源头切断,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一根横在心里的刺,就该果断的拔出来。
沈离看向书桌上的纸箱,她擦干眼泪站起身走过去,里面的玩偶挂件依旧是郁闷的表情,就好像那个人。她笑了,笑着抚摸玩偶。很久之后,她合上纸箱,放回衣橱里,拿起一旁的毯子覆盖。
玲姐来的时候,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客厅里檀健次横坐在沙发前,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酒瓶,他醉意满满,喝酒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
“你怎么还喝酒了?医生不是说了禁烟酒。”玲姐伸手想要去夺他的酒瓶。
“就这一次,玲姐,就今天一次。”他向她哀求,“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
那天之后,玲姐再也没见过他愁容的样子,好像那个下午从未发生过一样。不同的是,他在外人看来谈笑风生,每到空闲时间便涌上一股冷意,一个人寂静的可怕。他的行程更满了,这次,却是他主动要求的。
他像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空闲时间也变得的可怜。
“这件白羽西装我给你带过来了,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吗,正好袖口处理好了,我帮你放到客厅里。”
“辛苦。”他起身朝冰箱走去。
玲姐看着他手上的酒又忍不住出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了?”
“不知道。”他笑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起?”
“不了,太晚了,我回去了。”
“那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关上的房门,他松了口气,一个人朝沙发前的地毯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喝酒。就像之前他好像不懂沈离为什么喜欢坐在沙发前吃零食,现在他好像懂了。
冰凉的酒水倒入杯中,泛着点点白光。
天色暗下来,皎洁的月色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漆黑的客厅泛起星星蓝色的光。
一瓶酒下肚,他却丝毫没有醉意。现在买醉都这么难了吗,他笑着望向横立的酒瓶,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沙发上的西装。
眼神在衣领的logo上顿住。
星夜。他记得助理说,这也是在星夜订制的。他俯身拿起西装,摸上袖口的位置。
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临了,他又突然犹豫起来,万一一样呢?
那正好让自己死心。
想着,他边翻开了袖口,映入眼中的是“檀健次”三个字。一样的,跟黑色西装上的“檀兮尔”一样。心脏像是被人死死的攥住,痛的无法呼吸。他自嘲的笑着,伸手摸着那个刺绣纹样,“她果然连骗都不肯骗我。”
等等,这里没有。
他急忙翻向另一只衣袖,都没有“钟情”二字。
她是骗我的。一颗心又猛然跳动起来。
他要去找她问清楚。他——
“呃——”
他伸手按向胃部,又疼了。自从他喝酒以来,总是喜欢空腹喝到醉为止,酒量上涨,胃病也随之而来。
额头蒙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挣扎着起身去找药箱,看着空空的白瓶,无奈的出声,“吃完了啊。”有消息传来,是医生约他复诊。看来明天得去趟医院了。
第二天清晨,檀健次起床时,胃部的不适感仍然存在。他以为吃点东西会好,没想到会更严重。玲姐一进门便看他伸手按着胃,一脸痛苦。她扶着他急忙赶去医院。
“胃出血?”玲姐惊讶。
“得手术了。我早说了不要喝酒。”医生轻叹,“年轻人就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以后不会了。”他歉意的出声。
做好准备工作后,檀健次便被推进了病房。
灯亮、灯灭。手术一切顺利,他躺在病床上睡着。玲姐接了个电话,盯着他一会儿,看他还是没有要醒的征兆,叫了个护工,便匆匆赶去公司了。
檀健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喝了护工准备的粥,伸手想拿手机。
“檀先生,您想拿什么?”
“手机。”他的声音带着虚弱。
“给。”
他从护工手机接过,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点进对话框。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的衣服尺寸。
这种事总不好在微信上说,应该当面问清楚她。对,见面。
他熄了屏幕,一双眼睛缓缓的闭上。
一连几天,檀健次都躺在病床上休息。他之前执意要强加的工作连着几天的耽搁,终于在他出院的前一天开始与他对接。
这天下午,是一部新戏的编剧和他的讨论角色。
“啊啊啊檀老师,你怎么样了。”徐卿落一进门就关切的询问。
檀健次被她逗笑,“好多了,卿落老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我今天来找你讨论莫青成这个角色。”徐卿落说着,拿出剧本。
“好,那就开始吧,看看哪里要改。”
直到天色暗下来,工作才堪堪结束。檀健次谈论时的状态,完全颠覆了他在许卿落心中的形象。幽默,玩笑开的适度,这样平易近人的一个人。许卿落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八卦,“檀老师,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可以,但我不一定会回答。”他笑着回复。
“您……喜欢过沈离吗?”
闻言,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沉默,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许卿落见状慌乱的收场,“没事,檀老师,你就当我没问过。”
“你认识沈离?” 片刻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问?”
许卿落愣了下,半晌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第一个问题,“有一天她跟我说,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你离开以后,她消沉了很久,那段时间,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最爱的服装也是,吃不下饭,暴瘦的都没多少肉了。”
怪不得在法庭里再见到她时,他就感觉她瘦了好多,他当时还以为小姑娘为了漂亮减肥呢。
许卿落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檀健次,“你知道吗,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消沉的,什么都干不了,每天把自己锁在你住过的房间里十几个小时。连哭都是偷偷的,我有时候都怕她在里面想不开。”
“檀老师,如果您不喜欢她,就此放过彼此吧。法庭已经结束了,以后也别再有交集了。我不想她再回到那个时期了。”许卿落理了理剧本,准备离开。
“喜欢。”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她?
“啊?”许卿落对他突如其来的回答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一把拔掉手上的针管,向外跑去。。
“檀老师,你不是明天出院——”
“现在也行。”他头也不回的回复。
看来,她没问错。
至少闺闺的幸福有望喽,她可真是全世界最给力的爱情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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