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了,殿下,我自己改吧。”
她的手轻轻触及奚梦玖的手,诏狱常年的寒冷和黑暗让她的体温好像坠入冰窟般。
随后眺望向狭小的窗户,只是半透着微弱的光,每一个字皆在切割钻石样切割着奚梦玖的每一面。
“殿下,”她又开口,滚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样不停往外冒,声音嘶哑但又听得很是清晰。
”我要给你坦白一件事,就是问蓝枨身份您让王君请皇后,我当时是故意诱导王君想到严风,其实那是我做的。
我利用了玉墨对我的信任,让我在当年征战中做了月国皇帝的御前侍卫,他当时染了风寒,我在汤药里加了迷药。
因为当时是夜晚,所以他睡觉得长了些也没有谁怀疑,我趁此换了衣服杀了他。”
“那外面的侍卫都没发现异常?”
“因为我当时统领他们,他们是听我的命令的,这是陛下给我的特权,所以我在进军账的时候支走了他们,让他们去他处巡逻,他们虽然疑惑,质疑,但也要遵从,也就走了。
我当时之所以将娘娘抛下看着是不识礼仪,办事冒事行为荒唐,其实是…”
“想获取我的信任,抓住秋穗也不是意外收货,而是你本来就是冲着她去的。”
奚梦玖抢先一步衔接住了她的话,通顺且有张力“你早都盘算着要做我的侍女,可以理解为抓住秋穗是你的投名状,让我知道你不是无用的人”
青木愣了下,点点头,失笑一声:“看来在殿下面前我永远都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愚笨之人,还以为真的瞒过殿下了。
不过殿下我想做您的侍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真的羡慕了然,羡慕她作为一个奴婢能住那么好的房间。
还可以睡那么软的床,甚至来去都很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围绕着主子转。
还有我真没想到殿下会送我手帕,会关心我脸脏了,之前哪怕受再重的伤,玉墨也只会让我养伤送我吃的。”
说着,青木的眼泪又下落。这次是带呜咽的声音,还有她用袖子擦拭眼泪的动作。
奚梦玖沉默片刻,蒲扇般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还是说出口:“我猜到了,好了今日不说这些事,我们就像闺中好友一般聊些家常吧。”
正准备入状态的她们却被突如其来的侍卫扫了兴致,他给奚梦玖通报道:“殿下,皇后的丫鬟来了。”
“不见。”
为曾想这次侍卫锲而不舍地继而脱口“殿下,丫鬟说如果你不肯见她的话让我告诉您,请您千万别心软。
尽早定下行刑时间。还有那个门派掌门,也要行刑。”
奚梦玖忽而怒火中烧,劈头盖脸地迁怒到侍卫
“你给她说有本事让母后亲自定刑期啊,母后不也是不舍得?
把这事抛给孤去做,就要听孤的安排!莫要再施压了!那个门派掌门,时间不长,已经快要吹灯拔蜡了。”
看到侍卫还伫立在原地,奚梦玖用好久都没有踢自己人的腿直接一脚踹向他“孤说的不够清楚?还不赶快滚?!”
侍卫连滚带爬地拉长他们的距离,最后销声匿迹。
“殿下,谢谢你。”
她的眼眸噙满了眼泪,有着杜鹃啼血的凄凉。
奚梦玖不敢直视想要削弱自己的情绪,但仅仅是声音就让奚梦玖心如刀绞。“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还做您的侍女。”
“对了,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你为何要和了然打架的问题吗?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你是在护秋北。”
“是,青木这一生伺候过得人不少,但只效忠过两个人,一个是秋北,一个就是您。”
奚梦玖忽然间感觉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下,忍住了情绪的发酵,也就是眼泪,咬住嘴唇,可是声线还是颤抖:
”那你要不要见秋北一面。”
“不了,少主既然忘了,那就让她彻彻底底地开始新的生活,别再想起那段不开心的事情了。”青木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挂着泪珠,却从未僭越过眼眶。
这句话更是扎奚梦玖的心,她一直都在尽自己的本分守护自己少主,可少主早都将自己遗忘了。
青木被秋北的父亲送到玉墨身边时,秋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兴许是太过痛心,人会本能地保护自己。
一觉醒来,她便忘记了在昨夜还在为其痛哭流涕的人。
因为青木和奚梦玖所剩的时间不多,这次她们是促膝长谈,直到翌日拂晓,奚梦玖才肯离去。
这一晚,青木给奚梦玖讲了她的一生,听得奚梦玖鼻子酸楚,已经摸了好几次鼻子。
在离去前奚梦玖把审讯室的侍卫叫出来,眸子定格在严风鲜血淋漓的身躯。
即使鞭子都无法削弱他的道貌岸然,依然以王者之息坐在那里,倔强地擦拭着血渍。
“说了吗?”
侍卫摇摇头。
“对待这样的硬骨头应该要拿捏住他的软肋,现在我们还不知晓他的软肋是什么。
让他待在这里也是浪费诏狱的空间。”
奚梦玖的眸子一霁,唇角的弧度也只能带动表面的肌肤,眸子掠过他又回转到侍卫上,不咸不淡地挥手
“放了吧。”
“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抓住他,最近这些年所有的动荡都是出于他手。”
侍卫的瞳孔一震,忙不迭抱拳,语气也被焦灼调快许多。
“你有证据吗?”奚梦玖的眸色阴冷,神色寡淡。
侍卫又摇摇头。
“那我们抓他,给他定罪是不是要让他把所做的一切都吐出来,现在我们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我们怎么抓他?”
奚梦玖的语气稍微有些凌厉,眸子回旋在侍卫周遭。
侍卫如梦初醒,其实奚梦玖之所以放了严风还有一个原因,
奚梦玖在朝中的根基不稳。
这有功劳有赏,而且功劳再大也没有什么争权的空间,已经到最大的饱和程度了,再大就上位了。
要是没功劳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摆件一枚,这种趋势已经定棺。
奚梦玖到现在还没有培养出奚梦玖在朝中的亲信。
如果抓住严风,就有了绝对的和平,天下不会有波乱,国泰民安。
虽然这样是奚梦玖最大的夙愿,不过奚梦玖很有可能就成为一个被搁浅无所事事的太女。
蒲宗让奚梦玖掌管诏狱,可现在朝中一片祥和,诏狱处于空窗期,所有的官都守规守矩在自己位置上。
就算有问题也都隐藏得甚好,绝对不会让奚梦玖抓住把柄,奚梦玖无人可督察,所以严风奚梦玖得放。
就好像猫抓老鼠样,猫会让老鼠多跑几圈。
到最关键的时刻,再扑过去,一口咬住老鼠的脖颈。这样才有追逐的乐趣。
严风被侍卫带出诏狱和奚梦玖擦肩接踵时,乖张得贴近奚梦玖的耳,声音邪魅而玩味:
“你是我遇见最聪明的人。”
奚梦玖也不甘示弱回应“彼此彼此,如今本宫放了你,无非想多些捕猎的乐趣罢了,迟早本宫会抓住你的把柄。”
“那我等着殿下”随后他朝奚梦玖挤眉弄眼,目睹着他远去的背影,奚梦玖的眸子也越发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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