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和无知

“有没有可能金吉并不是丫鬟，他们互换身份换的不是丫鬟和主子，而是汉人和库雅的身份。

金吉才是库雅人。我昨晚如厕，无意间听到老人给小孩讲火羽山的故事。

它其实就是一个火山，这就是为何它盛产硫磺的原因。它每隔多年爆发一次。

今年是他们预期爆发的一年，本来是要拿一个花季少女来祭奠，但是族长却在上任时废掉了这个迂腐的仪式。”

“他们很多都抱怨，却因为不敢得罪族长所以没有准备。

在族长死后大家就在盘算到底出哪家孩子，没想到却死了一个金吉。

凶手要么是知道她们身份的，要么就是禄卜钰。”

“那按你这样说禄卜钰的嫌疑比较大了，因为在金吉遇刺的那片林子我发现了她。”

奚梦玖攀附上下颌陷入冥想，又嘀咕:“可是金吉是她能苟且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她没有理由要害金吉啊。”

“我觉得倒不像是禄卜钰，而是知道他们身份的。”

“知道他们的身份…”奚梦玖根据她对库雅的了解展开天马行空的臆测“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族长？”

“此话怎样？”

“按照你的想法当时禄卜钰沦落在这个部落，那最应该接待她就是上一任族长啊。”

“可是老族长已经被谋害了，萨满满是有可能的。”

奚梦玖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是转念一想漏洞百出“我想不通老族长为何要选择金吉？”

“可能是因为金吉是真正的库雅人，他怕去找一个假的就引起火山的愤怒，迷信的人不都是如此？”

“你说的还是太牵强，我说的是那么多族人，为何偏选金吉？还有金吉又不是陆家人，为何要杀我？”

“还是我和你说吧。”禄卜钰精神抖擞地逆光而立，一点没有被水银荼毒的孱弱感。

“你！”奚梦玖被她反差的样子惊住了，反而陆之寒眯着眼睛好像什么都看透的样子。

“王君猜对了一半，但是是金吉主动去求族长妻子的，她让妻子在和你对峙的关键时刻射杀了她。

我根本就没有服用水银，而水银是整个部落少女都在服用，我害怕暴露身份，而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禄卜钰的声音极其轻盈，不是不难过而是话不敢过心，眸子的阴郁出卖了她。

奚梦玖不知被什么东西绞痛，也是平复了片刻才正式禄卜钰:“所以她是为了保住你的秘密？

为了让我和朝廷相信陆家人断子绝孙，为了切断你的麻烦，让你做回真真正正的禄卜钰？”

“对。”禄卜钰都快低到将头埋起来，就像鸵鸟一样。

随即她又像是对奚梦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这个傻丫头就是在最后一刻还想着要护我周全…”

奚梦玖被这样的反转愣在原地，一瞬间生出了许多的感慨但又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知禄卜钰率先开口，眸子皆是释怀:“我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说实话先开始恨过。

至于现在，可能自己快忘记自己到底是谁，竟然恨不起来了。

殿下，我愿意伏法，带我回去领罪吧。”

未等奚梦玖做出反应她就往奚梦玖的方向靠拢，直到就差她毫厘之差，奚梦玖终于开口:

“我不认识你，从未见过你，你走吧。”

这次换禄卜钰愣住了，很快她回过神来径直下跪磕了几个响头，又起身作揖。

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有海深的两代仇人的现场…

奚梦玖抽搭了下鼻子，也转身离开了，转身的动作很轻，却必须放慢镜头才能甩得开仇恨。

她回到部落，妻子并没有逃而是规规矩矩地等着奚梦玖，她擦拭干净手上残留的白面，苦笑:

“你都知道了，老族长也是我杀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过不下去了。”

“所以金吉在临死前不仅仅为禄卜钰隐瞒身份，还替你认了凶手。”

妻子淡然一笑，良久无语，低头洗着手，随即粗略地甩了两下。

而奚梦玖很敏锐地察觉到妻子放下短褂袖子时，莲藕般手臂却多了好几道不同程度的淤青。

奚梦玖深领意会，带妻子和北境王回了京。

京城很快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不知道库雅的位置，更别提发生在库雅的故事，唯独奚梦玖没忘。

她时不时地总会翻阅书籍查找到底当初是哪个官宦挑拨了北境王和蒲宗。然而一直寻觅无果。

她觉得只要是冤案没有昭雪，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算了结，哪怕证据被岁月冲刷得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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