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人回到议事厅内坐下，卓翼宸拿出文书，发给众人。

卓翼宸：这是关于水鬼案的所有卷宗，你们先看一下，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出发

众人低头，翻开卷宗，研究案情，那张摊开的卷轴，放在卓翼宸右手边不远处的桌面上，卓翼宸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直觉，觉得卷轴有问题，那两行黑色字体，和末尾众人盖手印的位置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翼宸突然觉得心跳有些乱，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空白的地方渐渐显现出墨迹，仿佛纸张背后被墨水浸润，文潇此刻也回过头来，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文潇：这不是墨，这是血……孟极……孟极的血……

岁始：大荒有兽，其名孟极……

文潇：……其状入豹，而文题白身。善隐身，死后，方会显形

众人聚拢，看着卷轴上渐渐浮现出的字样，所有人的心跳都变得很快，呼吸急促。

岁始：缉妖司保证五日内侦破此案，特此立下军令状。五日不破，视为渎职，画押之人，自刎谢罪......

众人沉默，没有人敢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生死军令状。

白玖：若是五日破不了，那是不是……是不是……

他越说越小声，看起来都要哭了，卓翼宸握刀的手，太过用力，已经骨节发白。

赵远舟：会掉脑袋哦

白玖吓傻了，裴思婧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发抖的肩膀，岁始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转头发现赵远舟在看她，才收回手去，轻咳一声装作无事发生。

岁始：咳咳咳

既然已经签了这生死军令状，就没有回头路了，众人只能硬着头皮上，根据线索来到了青岭山。

树林中,地面的泥土被刨出一条很大的沟壑，像是一条巨蟒爬行而过留下的痕迹,沟壑里的泥土明显比周围要湿粘，色泽更黑，隐隐发出难闻的气味。

白玖：呕呕呕

白玖趴在枝桠高处，捂着鼻子，干呕了好几下，岁始也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大动作，怕一动就要呼吸这难闻的气息。

裴思婧拿出一个橘子，丢给白玖。

白玖：我毫无胃口，谢谢

裴思婧：闻一下，反胃的感觉会好点

白玖感动，猛闻橘子，可没闻几下，手中的橘子就被赵远舟抢过。

白玖：干什么！你一个大妖还受不了这个味道吗！

却见赵远舟将橘子递给了一旁同样脸色不好的岁始。

岁始：啊，还是给小玖吧。

岁始手比脑子快，嘴上说着不要手里已经接了过来。

白玖：没事，阿岁姐姐，你拿着闻吧，呕......

白玖看了这一幕，既是岁始也不舒服，他也不好计较，只得接着扶着树干干呕。

岁始剥下一块橘皮，将剩下的还给白玖。

岁始：小玖你快拿着闻，我这些就够了，谢谢你啦

赵远舟：怎么不见你谢谢我？

白玖：橘子是裴姐姐给我的，后来也是阿岁姐姐还给我的，而你，只做到了抢，到底哪里值得感谢了

见赵远舟神情不知为何有些委屈，岁始赶紧出来打圆场。

岁始：哈哈，谢谢你们啊，谢谢你们

文潇和卓翼宸捂住鼻子蹲下来，文潇用手捏了捏黑色黏糊的泥土，眉头微微皱起。

卓翼宸：这里是第一桩水鬼抢亲案发生的地方，天都一个富商的千金由此嫁去外地……

卓翼宸一说话，白玖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走，岁始又将手中的橘皮一掰两半，递出一块给赵远舟。

岁始：谢谢你呀，拿着吧

赵远舟接过，但嘴硬。

赵远舟：我不太需要，对我没有杀伤力

岁始：朱厌大妖，五感超常，你就嘴硬吧

说罢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凑向他鼻尖，向前几步蹲下身加入到讨论中去。

文潇：这么重的鱼腥味？

赵远舟缓缓走到岁始旁边，轻轻垂下手，很快，黑色泥土里缠绕而上很多股猩红色的戾气，钻进他白皙的指尖，沿着胳膊往上，赵远舟睁开眼睛，双眼发出红。

站在他旁边的卓翼宸手上的光剑立刻亮了。

赵远舟抬起头，双眼腥红，看着黑色沟壑前方，迎亲队伍吹奏着乐曲，四名轿夫抬着新娘喜轿，迎面走来。

赵远舟：原来是水族作祟。

文潇：水族种类繁多，龙，鱼，玄龟，鲛人……你能不能缩小一些范围？

赵远舟：长得丑的

文潇无语，开始阴阳怪气。

文潇：好有用的信息哦，真是帮了大忙，都可以直接破案了呢

卓翼宸：妖只分强弱，怎么会分美丑。是妖，都丑

赵远舟：胡说八道……大妖法力无边，可以化身万千皮相，但我们的审美和你们不太一样，比如你们觉得白发苍苍，显得老态，不美，所以妇人们常吃黑芝麻、何首乌，以图云鬓如墨，可在我们妖眼里，一头拖地白发，那可是强大妖力的象征，美得不行

赵远舟一边说，一边回头指着自己拖在地上的白色辫子尾巴，正好看见起身的卓翼宸踩着他的头发走到树下去接白玖。

赵远舟：......

白玖：但阿岁姐姐就不丑啊

岁始：嗯......谢谢你，但我不是妖，我是精，跟妖不太相同

赵远舟：不用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吧，人族眼中，我们妖精可是一体啊

岁始：......在这个语境下，也不是非要说

白玖从树上下来。

白玖：但你不也是黑头发吗？

赵远舟：我怕我的真身吓着你。哇~~~

白玖一吓，本能地抓住了卓翼宸的头发，卓翼宸被扯得向后一哆嗦。

而岁始只是看着赵远舟胸口的白发，心头闷闷的，她在大荒这么多年怎么就从未听说过赵远舟口中所说的白发为美，更是没见过有妖追求这些。

这时候裴思婧走过来，才打断她的思考。

裴思婧：新娘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卓翼宸：卷宗里记录的是在附近的芦苇塘里

裴思婧：去看看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来到镜湖湖畔，镜湖水面一片平静，但赵远舟却眯起眼睛，表情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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