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狱那天,有个男人在等我。
是把我送进监狱的未婚夫。
我戴着口罩,从他身边经过,他没有认出我。濛濛细雨中,他衣服全身湿透。
我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监狱的门打开。
狱警把包给我,嘱咐道:“走吧,以后好好做人。”我连连点头,道了谢离开,瞥眼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靠在劳斯莱斯上。
是我曾经的未婚夫,东方末。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仿佛很着急。
这是在等我吗,多深情啊。
要不是他把我送进监狱,我都信了他的深情。六年前,在我们的婚礼上。
司仪问他:“是否愿意娶我?”
他看了我许久。
在我满心期待和欢喜中。
他却说:“不愿意。”
然后决然离开。
我提着婚纱踩着高跟鞋,哭着喊着追出酒店。路上跌倒多次,我膝盖手臂擦伤严重,他一次没回头。
回去后,我一夜未眠,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次日,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他以欺骗罪,把我告上了法庭。
我站在被告席上,听着法官问他:“蓝天画说,那3万块钱,是你自愿给的,是不是真的?”
我是孤女,东方末是豪门二代。
和他交往,我们从来都是AA制。
我不希望他看轻我,拒绝奢华贵重物品。
只有一笔三万块钱,是他转给我的生日礼物。当时他在外地,不能回来给我过生日。
只听他冰冷地说:“不是。”
一句否定的话,彻底将我送进监狱。
我带着镣铐经过他时,问:“为什么。”
他说,这是我的报应。
是啊,报应。
我不该奢望灰姑娘配王子的。
那只是童话里的故事,现实中从来都是门当户对。
我找狱警要了个口罩带上,放下齐肩枯黄的短发、穿上宽大的风衣,瘸着腿出去。
这腿是真瘸了,被监狱里那些人打的。
也是东方末托人好好照顾我,留下的痕迹。
从东方末身边经过时,我余光瞥向他。
见他往后退了退,眉眼间满是嫌弃,仿佛我是脏东西一般。
他问保镖:“蓝天画是今天出狱吗,为什么还不出来。”
保镖说,再去问问。
多可笑,我就站在他身边,他却认不出我。
大概是我这种人太低贱,高攀不上东方家的少爷。我还记得东方母说过的话。
“就你这种人,孤儿院出来的,靠着我们东方家上了大学。还想进我们东方家的门,真是白眼狼,只怕你这贱命,承担不起这泼天富贵。”
她说这话时,养女东方雪身子颤了颤。
因为东方雪也是孤儿院出来的。
我三岁时,爸爸出车祸去世,妈妈靠打零工养活我,因为劳累,倒在路上。
她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这一去,再也没回来。村里人日子苦,村长带着我问了很多家,没有一家愿意收养我。
我成了孤儿,被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孩子多,东西少,东西不够分。
我得了东西,一个女孩带着别人,总是抢我的。我抢不过他们,为了不挨打,我会把东西让出去。
六岁那年,我见到了一个小哥哥。
他穿着西装皮鞋,领口处带着蝴蝶结,精致高贵、是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我被小朋友欺负,他救了我,和我说话,还安慰我,给我取名叫小白菜。
小白菜,可不是小白菜吗,没爹没妈,没人爱。他给了我很多东西,画册画笔,洋娃娃和一本字典。
他说,我学了认字写字,就可以给他写信。
他走后,我的东西又被人抢了。
洋娃娃被带头的女孩拿走了。
后来,她成了邹家养女-东方雪。
可我知道,她是东方母的亲生女儿。
我死命护住的,只有那一本字典。
我的王子,是我生命里的光,帮我走出了漫漫黑夜。
可王后不允许王子见我。
因为我是灰姑娘,还听到了一些秘密。
她带走了王子,把我送到了另一个孤儿院。
东方母让人套我的话,问我知道什么,我摇头说不知道,才保住了命。
在陌生的孤儿院,小朋友们还都欺负我。
我抱着字典咬牙坚持,发奋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名牌大学。
入学那天,我再一次见到了我的王子。
别人喊他东方末,我听见了。
他亲自接待了我,带我去了宿舍。
一路走来,他告诉我,哪里是图书馆,哪里是食堂,教学楼等。
我心里欢喜,唇角上扬,却不敢靠近他,怕唐突他。
他高大俊美,家世优越,成绩突出,是所有女生爱慕的对象,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
普通的我,怎么配得上。
我就是灰姑娘,我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我费尽心思打听出他的邮箱,画了一幅画。
一棵白菜,孤零零在雨中成长。
画好后我犹豫很久,忐忑发了出去。
我以为我不会收到回复,毕竟过了十年。
谁知,竟很快收到了他的回复。
他,还记得我。
问我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原来的孤儿院待着,问我为何把娃娃给东方雪。
我不敢回答,只是静静看着那些话语,眼眶酸涩的厉害。
联络多次,我们成了网友。
我知道了他的喜好,知道他不吃葱,不吃香菜,知道她不吃海鲜,对海鲜过敏。
他是个敏感长情的人。
他很快猜出我是小白菜,对我表白了。
山里帐篷中,我们第一次接吻。
他把我圈在怀中:“天画,我会保护你的,永远不让人欺负你。”
那个说永远保护我的人,在听了东方母和东方雪的诬陷后,全然不信我。
我被送进监狱,东方雪来奚落我,说:“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当众拒婚吗?”
“因为我和妈妈请了配音演员,用你的声音录了一些东西。”
“他知道你用小白菜的身份接近他,想给你个教训。”
“豪门就是豪门,不是你这种低贱的人能进来的。”“为了让你长记性,我哥要给你一些教训,你就在监狱里受着吧。”
进了监狱我才知道,所谓的教训,是让我在里面吃些苦头。
被薅着头发撞墙,被按在脏水桶里,被人抢走饭菜,被蒙住被子一顿乱揍,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为此,我付出了一条腿,子宫大面积出血,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
我想自救,于是给东方末画了一幅画,托人帮我发给他。
一棵白菜困在了牢笼中,还说了许多关于小时候的事。
她以为他知道真相后,我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我再次体会到绝望。
我日子反而越发惨了,那些人打我打得更狠。从那一刻起,我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我学会了反抗,吃饭时藏起一根筷子,悄摸磨得尖尖的,不要命的刺向那些欺辱过我的人。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我就是那不要命的。
从那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我。
不久后,东方末每个月都会申请见我。
不过,我都没见到。
我站在街道上,望着高楼耸立,竟不知去哪里。因为我没有家了,妈妈去世的那一刻,我的家就没了。
我准备离开,胳膊被人抓住。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见我?”
东方家权势滔天,东方末这么快找到我也不足为怪。我甩开他的胳膊,冷冷看着他:“见你做什么,再被羞辱一次,送进监狱,东方末,经历过绝望,我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他走过来,伸手揽我入怀,浑身颤抖着道:
“不会了,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让人伤害你了。”我奋力推开他:
“东方末,你的保证一文不值,我们以后各自安好,再也不见。”
我要离开,他强行把我带了别墅。
这是我们曾经的新家。
在这里,我把第一次给他,给他做饭洗衣服,像一个妻子一样。
我们一起看书,调情,然后一晚一晚的亲热,像个新婚夫妇一样。
没过几天,他就把我送到了监狱里。
这里所有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不堪的过往闪现在脑海中,我却觉得恶心。
客厅后墙上挂着我们的婚事照。
照片上,我笑的幸福甜蜜,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惆怅。
原来,那时候他就开始设计一切了,而我浑然不知。
东方末拉着我的手,走到婚纱照前:“你看,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保留着,我就等着你回来呢。”
我推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东方末,我们回不去了。”
他抱住我,身子在颤抖,恳求道,“不,天画,我们能回去,我爱你,一直爱,这三年没有一刻能忘记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从新开始。”
“可我不爱你了。”
爱有了裂痕,再也回不到恩爱时的模样。
心已伤痕累累,怎么再去爱别人,还是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你会再爱上我的。”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我只想离开,东方末不允许。
最后我留了下来,住在了客房里。
他给我准备很多衣服,听他说,每个月都会给我买几套。
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有。
还有一部新手机。
手机卡和程序,都给我安装好了,他一如既往的贴心。
他既护短又睚眦必报,喜欢时使劲对人好,厌恶时就会让人付出代价。
柜子里的衣服不合身,因为我瘦了很多。
看见穿着宽松许多的衣服,东方末自责不已。他又发现了我的腿有些瘸,心疼问:“这是怎么了。”
“瘸了,好不了,被里面的人打的。”
我混不在意,早在断腿时,我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上来抱着我,哽咽承诺会治好我的腿,一个劲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一文不值。
我推开他,摇头。
“不用,这能让我记住自己的愚蠢。”
我看着他愧疚的眼神,只觉得好笑。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现在又在愧疚什么。
他的电话响了。
东方末看我一眼,去卫生间接电话。
我跟了上去,然后听到东方末的声音。
“让东方雪赶紧走,我不想在国内看见她。”
东方雪怎么能走?
我推开门,喊了一声:“东方末,我想出去走走。”声音不大不小,相信电话那头应该听见了。
东方末挂了电话。
我盯着他:“我不想去了。”话落,回房锁门,不再面对东方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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