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看招!”
这天,陈长安和玉春风像往常一样站在甲板上吹江风,忽闻身后一阵大喝,陈长安回头,竟看见一名年轻男子从江岸跳将上船来,手握长剑,直刺向他。他侧身躲过,那青年降落在甲板上,怒目圆瞪,死死盯着满脸不可思议的陈长安。陈长安属实惊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快就要暴露了吗?
那人盯了好一阵,俊秀的脸上出现淡淡的失落,他徐徐开口道:“您不是陈青山。”
陈长安冷汗直出,强做镇定道:“谁说我是陈青山?”
青年解释:“在我年少时有幸目睹过他舞剑于荒野间的背影,您除了比他瘦弱些,倒有六七分相似,我便来试探试探。见您身体孱弱,气息杂乱,一看就不是习武之人,更甭提用剑了。”
陈长安见他讲得头头是道,便松了口气。可玉春风突然问:“你就不怕那陈青山现在已经武功尽废,就站在你眼前?”陈长安听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青年厉声道:“不可能!陈剑神何许人也?怎可能武功尽废?您可不要瞎猜。”几百年来,陈青山在武林都是断崖式的人物,说他武功尽废成为凡人,就好比说当朝梁帝变成了叫花子一样,都是无稽之谈。幸好这小子能自圆其说,陈长安心想,不过这都得仰仗陈青山实在太强大,让人无法想象他武功尽废、一落千丈时的模样。
“哼!”玉春风冷笑,他虽不会嘴上承认,但他也是心知肚明——陈青山何许人也?千百年一遇的天才,心高气傲,自以为神仙下凡天下无敌,从来都拿鼻孔瞧人,宁愿死了也不会让自己武功尽废,苟活于世。
“嗐,”青年咧嘴笑笑,收了剑,说,“您与陈剑神有几分相像,也是一种缘分,我名叫张高秋,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陈长安。”陈长安道。这张高秋满嘴京片子,再加上这个姓氏,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这人可能是皇族人士。他当然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只是留了个心眼。张高秋转向玉春风,玉春风道:“玉春风。”
张高秋“哎呦喂”了一下,笑嘻嘻的道:“您可是个大名人呐,这一路上都有人在找您,令尊可担心坏了。”没想到宰相已经发出全国通缉令,这阵子他们在船上,不知道外头闹得风风火火,“唉,您说说,我把您捉将回去,有没有赏金啊?”他一脸欠揍的怂样。
“你敢?!”玉春风上前扯住他的衣领,张高秋忙举双手投降。
“你找陈青山做甚?”陈长安问。
张高秋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郑重的道:“自本人十五岁见他在古道残阳下舞剑那日起,我便开始练剑,因为他,我迷恋上了武林。我就是想寻得他,求他与我切磋切磋剑术,看看我这个‘徒弟’学的怎么样了。如今,”他长叹一声,“也有十个年头了吧,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外出游历一番,希望能遇到他的身影。”
玉春风脸色一变,这人对陈青山的态度与他截然相反,可不能与他久待,以免惹出矛盾。
陈长安却不解风情地道:“巧了。这位玉公子正巧恨陈青山入骨,巴不得亲手宰了他。”张高秋警惕地皱眉,从上至下扫视了玉春风几次,跳到陈长安背后,悄悄对他说:“你们……是不是也在找陈青山的踪迹?”陈长安微微点头,“我还寻思着同你们一道去呢,现在看来不成。”
“怎么不成?”玉春风耳听八方,“我们可是去寻你陈剑神的尸体,愿意亲眼目睹的,就跟我们一起去。”
张高秋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玉春风毫不客气地道,“陈青山早死了。”
他彻底呆住了,不敢相信玉春风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道:“真相如何,我也不想听您的一面之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先走一步,告辞!”说罢,他脚下发力,跳出几丈远,回到岸上,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莫名其妙。”玉春风笑骂。他对陈长安道:“话都说到这儿了,你现在能告诉本少爷,陈青山到底怎么死的?尸体又为何会在凉州?你一个说书先生又是如何知道的?你认识他本人吗?”玉春风道嘴巴像鞭炮似的,一连串爆出好几个问题,吵得陈长安头疼。
他长叹一声,道出他早就想好的说辞:“其一,他七年前金陵一战后,身负重伤,在去凉州的途中,不慎跌入冷泉,死了。其二,他老家在凉州,葬在凉州很正常。其三,我都说书先生了,在茶馆里能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比你吃的盐都多。其四,我认识他,行了吧?我话就放在这里不动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地方给你讨说法去。大不了杀了我。”
前三点几乎全是些可有可无的废话,没什么信息点,这第四点一出来,便叫于春风炸了锅,他忙不迭问:“你怎么认识他?”
“我年轻的时候也闯过江湖,自然有机会认识他,不过也就一面之缘,不熟。你也不用多想。哦,他的尸体是被一位叫边远的游医找到并下葬的。”
“哦……”白激动一场,玉春风心说,还以为他与陈青山很熟络,还想多打听点他的秘密呢。“可我从未听过他老家在凉州。”
陈长安“噗嗤”一声笑了:“小少爷,江湖那么大,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自然有别人知道。”
现在是午后,船上很安静,船主和其他人都在午睡,陈长安静静感受凉爽江风的吹拂。玉春风就在他身边,倚靠在栏杆上,托着腮帮子想事情,他双目有神,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有着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年轻真好,陈长安不禁由衷的感叹,他年轻时怎么就没好好珍惜呢?学了剑法,他就只想着练他个走火入魔,争天下魁首,却忘了年轻本身就是世界上最难争得之物。约上三五好友,携一壶酒,赏那清风明月,听那丝竹管弦,岂不快哉?如今早过而立之年,身边空无一人,有时也孤寂的难以忍受,也许这就是天下第一的代价吧。
接下来在船上的日子,他们都过得挺滋润,闲下来就喝酒,困了倒头便睡,倒也补偿了陈长安年轻时的遗憾。他们都不知道,也根本想象不到,在武昌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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