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青宁昭魂

苏皓空打量着这间旅房，五十平方左右，有不少地方裸露出灰黑的砖头，两张单人床，床中间隔有一张旧书桌，桌上有一台老式的台灯，一张被岁月磨去棱角的椅子，别无他物。

　　令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天花板的淤泥和蜘蛛网，便问一旁的老板娘：“老板娘，还有别的房间吗？”

　　老板娘看着二十多岁，身穿着墨色牡丹折花素色长领旗袍，衬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头发被一根簪子挽住盘在后脑勺上，她踩着红色的复古高跟鞋，细嫩白皙的瓜子脸很漂亮，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高贵和优雅，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朱红色的樱唇轻启，却吐出刻薄怪异的语句：“没有！爱住不住！就这几个房间，其他房间已经有客人了。想走不拦着你们。”

　　她双手抱胸，与她的气质截然不同尖声啧道：“现在的外地年轻人都这么矜贵吗？”

　　“老板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客人，再说你的费用也太贵了。一天三百，在城市都可以住两天了。”同行的卷发女人不满道。

　　苏陌凉关上窗户 ，不知怎的，胸口异常闷，难道是水土不服？

　　“嫌贵？呵！”老板娘轻蔑“呵”了一声，讽刺味十足，抬起高傲的头颅，扬着纤细优雅的脖子，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的食指指向门口，“那就走人，不过不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平行街就我这一间旅社，青宁村的村民是不会随意收留外地人过夜的，你们好自为之。”

　　“你！”卷发女人姣好的容颜染上一层薄怒，正欲说些什么，被苏皓空拦下，对老板娘一笑：“老板娘，娜娜年纪小，不懂事，性子有些冲动，说话不好听，还请您多多包涵。”

　　苏皓空人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让人挪不开眼。老板娘微愣了一下耳根子渐渐染红，皓眸满是小女儿娇态，语气柔和下来：“那，那你们就留下来吧。”

　 苏皓空又展颜一笑，更迷得老板娘不知方向：“就知道姐姐您最好了，人美心又善。”

　　老板娘被哄的心花怒放，最终点点头，留下了一句：“你们就住下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陌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揶揄道：“哥，美男计还真管用。啧，也不知道那老板娘的眼光是不是还待在娘胎里，你笑的如此骚气她还花痴成这样。”

　　苏皓空拍了下苏陌凉的后脑勺，扔给她一个大白眼：“什么骚气，会不会形容？你哥我好歹也是咋们美院的院草，追我的女人都可以围地球三圈了。哎，长得帅也是个烦恼，你看你哥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每天照镜子，我都被自己帅哭……”

　　不要脸！给点颜色，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苏陌凉在心里吐槽一番，便开始收拾东西。

　　苏陌凉和苏皓空的朋友不是很熟，老板娘租给的房间不多，基本都是两三个人一间房，苏皓空也知道妹妹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住。最终商量出来苏皓空兄妹俩一间房，其他人也纷纷组队去分房间。

　　“哥，你饿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看你妹都要饿瘦了。”苏陌凉收拾完东西后，掐着自己脸上的肉，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苏皓空。

　　苏皓空正拿着单反看照片，闻言，放下手里的单反，神情严肃的说：“妹呀，古人云：‘好孩子不能说谎’，你这样欺骗天，欺骗地，欺骗你哥我，欺骗你自己是不好滴……”

　　苏陌凉脑袋空白了几秒，随即怒吼道：“苏皓空，你竟然说我胖！”

　　吼完便向苏皓空踹去。

　　·

　　平行餐馆，略显冷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都不怎么说话，头顶的电风扇吱呀吱呀的响着。苏陌凉能清晰看见扇叶上的油烟积於的淤泥。

　　餐桌只是一张旧桌，有些木头腐烂的潮味，两边各有一条长椅。苏皓空一行人占了四张桌子，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招呼他们。

　　一个寸头少年起身冲帘布里喊了一声：“有人吗？有人吗？”

　　·

　　几秒后，黑漆漆的甬道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很难听，咽喉 中似乎有痰，显得声音有些浑厚模糊：“来了！”

　　棕色的帘布被掀开，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蜡黄，看起来很憔悴，瘦得极其夸张，似乎只有一层皮裹着骨头，穿着中式长袍，腰上系有白色的围裙，驼着背，不时咳嗽一声，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苏陌凉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一双的眼睛蒙上一层惊吓。

　　这哪是人啊，明明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干尸！

　　除了苏陌凉没人能看得见大叔皮肤上冒出淡红色和淡黄色交织的油状物质。

　　大叔冷淡的看了眼苏陌凉，苏陌凉挤出一丝微笑，强装镇定。她随手从竹筒里抽出一根竹筷，划拉着桌面。

　　苏皓空也被大叔的模样吓到，不过他是男生，胆子比苏陌凉大，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大叔道：“请问我们可以点餐了吗？”

　　大叔凹进去的眼珠看了眼苏皓空，微微点了点头，“你们要吃什么？”

　　苏陌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大叔干枯的手臂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好像是虫子……

　　“对不起，我出去透透气。”苏陌凉再也忍受不了胃里的恶心，跑了出去。

　　苏皓空没多想，环视了一圈整个大厅，他知道这深山野岭也不能有太多要求，于是道：“都可以，尽量上多一点，我们饿了一天。”

　　大叔点了下头，弯着腰用枯黄的手掀起布帘，走进黑漆漆的甬道，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苏陌凉见大叔走了，走回来，拍了拍胸脯，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哥，你说那人不像人，木乃伊不像木乃伊的，走起来都能听见他的骨头在响，要不我们走吧？”

　　苏皓空捂着肚子，冲苏陌凉眨眼睛，“可是你哥饿得没有力气走路了，要不你背着我走吧？”

　　“滚。”苏陌凉听苏皓空这一说，也觉得很饿，想走的念头也淡了很多，从背包里翻出手机，包放在旅房里她不放心，过了一会后她垂下头：“没信号，哥，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的呢？”

　　苏皓空摇摇头，“我的也不多了，还是将手机关机了吧，最迟后天就要回去了。”

　　“哦。”苏陌凉低下头。

　　苏皓空叹了口气，说：“蒙蒙就交给警察来吧，你这样胡闹也不是个法子。”

　　“哥。”苏陌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抬起头来道，“我出去逛逛。”

　　苏皓空点点头，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本《素描指南》，翻阅起来。

　　苏陌凉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并不是她想瞒着他，而是……

　　黑夜降临，月光如水，她一身陌生的红衣古装浑身伤痕半躺在地上，一个男人用剑指着她的脖子，冷冷问：“洛潇在哪？”

　　这虽然只是一个梦，可是苏陌凉却感觉无比真实。梦中那个男人的脸，和苏皓空一模一样。梦里，顶着苏皓空脸的男人一直追杀她，追问她“洛潇”的下落。她抱着一个小女婴四处躲藏，最后无奈跳井，那个男人也跟着她跳了下来。

　　一个荒诞至极的梦。

　　苏陌凉失身走出餐馆，环视四周，街上清一色地素色，大多数建筑和装饰都是黑色白，绿油油的树叶也显得有些暗淡。

　　苏陌凉有一瞬间感到呼吸困难，好像被人狠狠扼住了脖子。

　　苏陌凉出神，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行人，苏陌凉连忙低头道歉：“抱歉。”

　　行人没理她，继续往前走。苏陌凉觉得奇怪，抬眸看了眼周围的村民，眼瞳猛然一缩。她发现，街上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枯黄瘦弱，并且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表情，没有一丝生气。

　　苏陌凉伸手拦住一个女人，问道：“你好，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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