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山林奇遇

　 天边刚翻出鱼肚皮，丛林就响起了鸟叫声，叽叽喳喳。昨夜下过一场雨，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发髻，手里转着一支短笛，踏过山间的青石板，溢出几丝水花。

　　远山青黛绵绵，天边还是浅紫色，山雾袅绕。

　　“大王叫我来巡山啊……来巡山……”小女孩口齿清晰地唱着歌，蹦蹦跳跳地往山腰走去。

　　小女孩大口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随手采了一朵野花别在头上，继续走路。

　　她坐到一块石头上，从怀里拿出几张深黄色的纸，认真的钻研上面的文字。

　　水清瑶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久，才知道原来这还是一个修仙世界。这片大陆叫界灵大陆，按势力主要划分为五个区域：帝楼域，焚楼域，东雪域，北刹域域，四大星海。

　　大陆尚修真，除了修为，大陆人还看重炼器、炼丹、驭兽等辅佐技能，炼丹师和炼器师尤其吃香。

　　修炼也要看天赋，修为的天赋被大陆分为一到十星，十星天赋最佳，二星以上才可以修练。

　　山上没有测试天赋的测试仪，所以水清瑶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是多少星。她和苏楼都对修炼很感兴趣，她俩缠了袁香莲好久，袁香莲才教她俩结神凝婴，扔给她们一人一本入门的手札，让她们自己领悟。

　　寂静的山林突然闯入了一阵吵杂声，水清瑶抬头，看向山路，远远看见一队车马缓缓行驶过来。她把手札收到怀里，兴奋地往寨子里跑。

　　来活了。

　　水清瑶把消息传给了无名寨里的叔叔们。

　　寨子已经很久没有生计了，大伙儿撸起袖子跃跃欲试。这次依旧是袁香莲带头，她一边束起袖子一边嘱咐：“等会儿先问清是哪里人，北刹域的一律放行，有妇女孩子的不要吓到人家，等会不要那么凶啊，记住了吗。”

　　“姑姑我也想去。”水清瑶伸出一只小手。

　　每次打劫她都是在后面看，山上树林多，她看都看不清，更听不清他们在说的话。

　　袁香莲今天心情好，允了：“行，不过你要一直站在我身后，要乖乖的，不要乱跑。”

　　苏陌凉跟几个哥哥去镇上采购了，水清瑶因为睡懒觉没有去成，反正苏陌凉肯定会给她带好吃的。

　　“谢谢姑姑。”水清瑶给她比了个心，“爱你哟！”

　　袁香莲被逗笑了：“真不懂你是从哪学的。”

　　天已经全亮了，水清瑶跟着弟兄们蹲在草丛里，看着车队向他们缓缓驶来。

　　水清瑶蹲得脚都麻了，她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打着呵欠。

　　“这么快就困了？”袁香莲笑了，把她抱在怀里揉。

　　女孩子香香软软，在怀里小小一个，阖和眼，肉嘟嘟的脸颊染上了红晕，袁香莲简直不要太爱。

　　“来了。”袁香莲把她摇醒。水清瑶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山路被拦了一对车马，立马来了精神，紧跟在袁香莲身后。

　　车上下来一个华贵的妇人，脸色苍白，不像是受到了惊吓，而是常年累月的疾病缠身。她由两个小丫鬟搀扶着下车，两个侍卫紧身跟着，一脸提防。

　　“妇人不要害怕。”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尽量装作很和蔼，只是脸上的刀疤在笑脸中显得更惊悚。

　　袁香莲穿过众多山匪，一把拨开他们道：“让开，让我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妇人，疑惑地问：“你是哪国人的？”

　　“我……”妇人咳了两下，道，“来自东雪域夏家。”

　　袁香莲冷笑一下：“那不好意思了。来人，上算盘。”

　　一个人默默递上一个旧算盘。

　　“你们一共多少人？”袁香莲语气冰冷，“猫猫狗狗什么的也算。”

　　妇人喉咙不适，只好由身旁的丫鬟代讲：“一共二十七人，有一条老黄狗。”

　　“一人十两，一条狗五两，一共二百七十五两……车有……”袁香莲侧身看了一下，“一共六辆，一辆十两……过路费……东雪域收费加倍……”

　　袁香莲噼里啪啦算了一串，最后说出一个数字：“九百八十两。”

　　“姑姑，错了。”袁香莲身后的卿瑶一边数手指头一边说，“应该是九百八十五两，你算少了五两。”

　　“是吗？”袁香莲低头再算了一遍。

　　水清瑶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一双大眼睛明亮如雨后水面，好奇地看着前面的妇人。

　　妇人三十岁上下，衣着华贵，模样倒是好看，只是面色苍白如纸，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夫人。只是这妇人为何病成这样，还带着几个侍从丫鬟经过这不太安宁的无名山。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妇人受了凉，忍不住又咳了几下，身边的丫鬟立即取出披风给她披上。

　　妇人眼角余光看到了水清瑶，呆滞了一下，突然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抱住她：“我的峤儿，我可算找到你了……娘亲好想你。”

　　“你干什么？”袁香莲一把拉过水清瑶，把她护在身后，不怒自威看着妇人，“别碰她。”

　　妇人好像听不到似的，蹲下来，从怀里取出一条粉白色的手帕，擦去水清瑶额头的汗珠：“峤儿累不累？”

　　水清瑶有些害怕，虽然她知道她不会伤害她，可她依然扯了扯袁香莲的衣角。

　　袁香莲抱起她，警惕地看着妇人。

　　妇人的两个丫鬟立即过来把她劝住。

　　“夫人，那不是大小姐。”

　　“夫人，走吧……大小姐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

　　夫人摇摇头，痛苦道：“你们在骗我，她就是我的峤儿……峤儿……峤儿不见了……”

　　袁香莲见她如此，心软了，问那两个丫鬟：“你家夫人怎么了？”

　　一个丫鬟把妇人拉上车，留下一位丫鬟叹息道：“这位女侠，你是不知道我家夫人是在想她女儿，魔怔了。”

　　“她女儿怎么了？”水清瑶忍不住问。

　　丫鬟答：“大小姐一年前在祭祖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前一刻夫人还抱着她，不到一会儿就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袁香莲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那是人家的事，她不想管。

　　丫鬟数好了银票，怯怯呈上去，袁香莲接过钱，挥挥手，放她们走了。

　　袁香莲把银票踹怀里，装掐着腰，神色怒视水清瑶：“我说话你是真的不听的吗？”

　　“我错了，姑姑。”水清瑶嘴上道歉，心里不住嘀咕：还不是你算数不好，等会亏了怎么办，回去发现了又要骂骂咧咧，她好心提醒还有错了。

　　袁香莲摇摇头，一把抱她起来，捏了捏她的脸，昂首阔步，她今天兴致不错，亲自下厨给这位小祖宗做了一碗面。

　　袁香莲厨艺不错，水清瑶一大早就被迫去干苦力，早就饿了，一边大口吃一边看袁香莲算账本。

　　袁香莲原本开心的笑脸在算了一会账后不知不觉消失了，她蹙着眉，嘴里碎碎念念。

　　“姑姑，你不会魔怔了吧。”水清瑶嗦着面，用含糊不清的奶音道，“今天不是大赚了一笔吗？”

　　“平时一大家子吃穿不要钱啊。”袁香莲皱着眉，托着腮道，“而且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当山匪吧。”

　　水清瑶：“啊？这里挺好的呀。”

　　袁香莲叹了口气：“你还小，不太懂。山上大多数人原本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才逃到这里，这是迫不得已的呀，现在大陆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你们这帮娃娃也快长大了，不得去识字修炼，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们去抢劫吧？”

　　水清瑶不吱声。

　　袁香莲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软发，道：“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农民出生，有修炼天赋的除了你和陌凉也就只剩下云祁和卓越一二人 。等过段时间，会有人来接你们去正式修炼。”

　　“那姑姑你呢。”水清瑶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是过段时间？要多久？为什么现在还不能修炼？

　　“我啊。”袁香莲把账本收起来，“寨子的人还需要我，而且我也不想回去了……”

　　她看着天空，思绪飘飞。她出生便不知父母是谁，两岁被遗弃在深山，听说她是在一个寒冬腊月被一位过路仙人带回仙山。那位仙人便是她的师父，如今大陆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云鹤真人洛羽鹤就是师父座下首席大弟子。那时候，大师兄没有出山，她也只是山中梦想闯荡江湖的少女 。

　　直到有一天，一个名为苏璃月的少女来拜师，她躲在门帘外偷偷看她。红衣少女眉宇间都是骄傲，她眉间描有花钿，富贵迷人眼。她们很快成为了好姐妹。一朵清雅的白兰花，一朵富贵红牡丹，很快就名动天下。

　　苏璃月是一国公主，不可能一辈子在昆仑山修炼，苏璃月真挚邀请她同她一块出山。昆仑规矩，一旦出山，就是与昆仑再无瓜葛，是生是死，是荣是卑，都与昆仑无关。

　　她犹豫了，她舍不得昆仑，但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她去问师父，师父只浅浅说了四个字：“皆由你心。”她依旧抵挡不住诱惑，去了圣宫，一直跟随着苏璃月。

　　她为苏璃月做了太多，她也想明白了，她跟苏璃月实际上根本不是一路人。苏璃月是属于宫廷，而她是属于江湖。苏璃月有她的人生，而自己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管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选择。圣宫这个地方很美，可是再美，她也不喜欢一直待在那里，她更喜欢雨过天晴后的街头小巷。

　　“原来姑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水清瑶抱了抱她，“是跟哪个英俊的公子有过一段生离死别缠绵悱恻的凄惨恋情呢？”

　　“水清瑶。”袁香莲的语气极为温柔，笑得极为和蔼，“是云祁那厮给你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话本吗？“

　　“遭了。”水清瑶立马准备开溜。

　　可她一个小孩怎么跑得过一个大人，而且袁香莲还是一个修仙者。

　　袁香莲逮到她后，捏了几下她的小脸才算解气：“以后不许再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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