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空初晓,细雨蒙蒙洒落,如诗般洗涤着千尸荒山的沉寂。那萦绕山顶的黑气随风消散,仿佛有某种禁锢在这一刻悄然破裂,一块石缝间竟钻出了稚嫩的绿芽,崭露生机。
苏陌凉打开手中油纸伞,静静地守候在荒山入口处。
时光流转,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洞口,为首的红缨怀中抱着一位昏迷的女孩。苏陌凉快步向前,言语间略带焦急:“蒙蒙她没事吧?”
“安好,只是暂时昏睡。”红缨轻声安抚。
此刻,韩名泽连脸颊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都未拂去,他向凌曦雨 询问:“凌师姐,白师姐去哪儿了?”
凌曦雨回答得简洁:“她离开了。”
提及白醒枝 ,凌曦雨补充道:她与冥王激战一场,斩杀冥王之余还肃清了余党,其余琐事则不愿多管,早已离去。而凌曦雨 看了一眼水清瑶,亦宣告离别:“我也要走了。”
红缨点头回应,知晓凌曦雨体质独特,喜好极寒之地,常居于界灵大陆最冷酷的边疆,圣宫地处炎热,凌曦雨鲜少涉足圣地之外,进宫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白醒枝自四年前从界灵书院毕业以来,便一直隐匿在圣宫九重塔内,极少在外现身,红樱平日处理事务大多局限在圣宫之内,四年间也难得见到白醒枝一面,最近一次相见还是在星海异乱、疑似妖王现世之兆时。
另一边,江寒乐和时年尚有其他要务待办,鉴于韩名泽尚处于历练阶段,江寒乐硬拽着他前去不远处发生邪祟事件的小山村见识一番。两人与红樱辞行后,红樱带领众人立刻腾空御剑,将两位孩子送回了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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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誉为三美的圣宫——武器、丹药、美人,其中坐拥帝位者,不仅美貌绝伦,其炼器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尽管外界对苏璃月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有一件事确是大众公认,苏璃月无疑乃天纵奇才。
炼器师分为七阶:小练师、中练师、大练师、小器师、中器师、大器师以及帝王炼器师。而苏璃月年仅十七岁就已晋升为帝王炼器师,她所锻造的兵器形色各异,各具特色,深受修仙者们追捧。然而,在她二十二岁那年,在红川城愤然断剑,立誓不再铸器,一心守护北刹疆土,此举震撼了半个大陆,此事被传为“公主斩剑”,沸沸扬扬传遍天下,无数倾慕英雄美人的散修纷至沓来,自愿效忠苏璃月。苏璃月称帝后珍惜人才,那些追随她的散修也因此得以出人头地,其中不乏佼佼者被封官加爵,形成了一段帝王与忠臣的佳话。
圣宫华贵非凡,连路边树木都被装饰上了飘逸的彩带,这里四季如春,繁花盛开,每日犹如春季盛大的“花神节”。
透过小窗可见窗外浅浅的莲池,晨光熹微,露珠浓重,微风轻轻吹过,窗户上的水珠滴落,恰好落在床上女孩鼻尖。
水清瑶在梦中感到鼻尖一阵清凉,伸手触摸,一手湿润。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手心的亮光和色彩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水清瑶坐起身,正对着窗户,只见荷叶荷花在晨风中微微摇曳,早风拂面,带走燥热,驱散了几分朦胧睡意。
清醒之后,水清瑶的第一反应便是……
苏陌凉去哪了?
她环顾四周,房间整洁亮丽,只是五彩斑斓的装饰略显花哨,还能透过屏风瞥见门槛处亲密私语的两个身影。
这是何处?苏陌凉在哪里?
水清瑶刚想呼喊,腰间却忽然被一只手揽住,低头一看,只见苏陌凉 如八爪鱼般毫无形象地摊在床上。
水清瑶松了口气,只要没死就好。但她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水清瑶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被苏陌凉一脚踢到了窗户上,窗沿上的两盆小花应声落地,碎裂之声清脆悦耳。
水清瑶紧紧捏住苏陌凉的耳朵,贴近她的耳边大声吼道:“苏陌凉!”她的睡姿一如既往地糟糕,水清瑶发誓再也不跟她同床共枕了。
这一声怒吼,不仅让苏陌凉愕然惊醒,门口处的两名陌生小宫女听到动静也急忙跑进来,急切问道:“发生了何事?”
看着两张陌生的脸孔,水清瑶的一腔火气瞬间消退,磕磕绊绊地道:“没事,我俩闹着玩呢。”
苏陌凉还没完全清醒,摸索着想要抱住水清瑶继续睡,却被水清瑶一把推开,嫌弃地说:“别睡了,我们这会儿到底在哪?”
苏陌凉抱紧枕头,眼睛都没睁,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倒是旁边的小宫女回答道:“大人现在是在圣宫。”
“大人?”水清瑶打量周围环境,又指了指自己,满是疑惑地问:“我?大人?”
小宫女点头确认。
水清瑶愣住了,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看来还没睡醒,再眯一会儿。”
于是,她一头栽倒在软绵绵的被褥里,再次陷入了沉睡。
无悔殿。
落花飘飘,簌簌吹落,满眼都是乱花纷飞之景,触目伤怀。
殿内烛光通明,一只纤手用剪子剪断灯芯,留下细细黑烟。红樱打开窗,晨光照进殿内,洒下条条阳光。她一边扇去激起的灰尘,一边道:“帝尊,天亮了许久,要不歇一歇?”
苏璃月揉了揉眼睛,合上折子,道:“本帝的确该休息了。”
红樱唤来宫女,苏璃月洗漱一番后躺在榻上,眼角的青黛掩饰不住的疲惫。
红缨道:“帝尊,快些歇息吧。”
“本帝现在还睡不着。”苏璃月扶着额头道。
红樱在一旁给苏璃月捏肩,宽慰道:“帝尊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予微臣听,臣也能向帝尊说些体己话。”
苏璃月道:“北刹国势蒸蒸日上,虽有些烦扰思绪,但也无碍。本帝最忧心的是,那几个孩子。”
“帝尊说的是哪几个?”红樱给苏璃月递上一杯热茶,细细道,“帝尊喝些参汤润润嗓子。”
苏璃月接过茶盅喝了一口,刮了一下茶沫,道:“我最担心的还是醒枝。”
苏璃月自称“我”,她想暂时丢掉帝尊这个身份,和寻常姐妹般谈谈心。
红樱试探问:“可还是情劫之事?”
苏璃月答:“醒枝的情劫不寻常,唉,三劫之事还是要靠自己啊。”
“白大人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红樱接着说,“情劫难过,是命里的定数,是苏氏一脉的定数。”
“苏氏祖先给后人的历练。”苏璃月微微叹息,“每一位苏氏后人命里有三劫,两劫因人而异,但每一个都要过一道情劫,情劫一过,就能改变命格。是诅咒又是祝福。”
情劫越痛,命格就改变越大。苏璃月的情劫几乎导致了两代嫡系皇族的覆灭,命格在她斩断“斩念”的那一刻起就发生了改变。
苏璃月忧愁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储君之事。如今苏家嫡系血脉稀薄,这一脉只剩下我和六弟,六弟身子一向不好,现在还未娶妻生子。小辈女孩中合适的只有曦雨和醒枝,男儿只有清陌一个。曦雨你也知,体质特殊,只能清居一隅。醒枝性子冷,喜静孤僻。清陌……不说也罢。”
红樱思索片刻后道道:“帝尊,你忘了昨天进宫的两位……”
苏璃月打断道:“她们年纪尚小,又不在宫中长大……”
红樱动了动唇,好久才道:“帝尊还是对少国师寄予厚望?”
苏璃月摇了摇头:“但愿醒枝有一天能清醒,至于储君之事,日后再想吧。”
“帝尊还在壮年,何故忧思这些。”红樱叹了口气,扶她起身,“帝尊,快些睡吧。”
苏璃月点头,红樱扶着她到床上躺下,苏璃月躺好后,红樱放下了床帘。苏璃月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像躺进了棺材,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八年前,在红川城,她斩断了“斩念”剑,收复失地。她凭空冒出了两万“铁军”,所向披靡,百战百胜,是收复的主力军。世人不知道的是,她跟星海订了契约,以吾之魂献祭,星海便给她无穷的力量。
她的灵魂与星海相融,如今她的灵魂还能寄托在这具身体,得亏星海力量不足,陷入了半休眠,需要苏璃月收集剩下的星石,一旦获得星海的力量,一统大陆,万民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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