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星

栗子的妈妈说，等自己老了，闲下来了，兜里还有几粒钢镚的时候，要去海边走一遭。

在海边盘个小别墅或者小公寓下来，每天晚上就着搅拌了一整天鱼虾和海带的浪潮声入睡，伴随着揉捏了一整晚星光的海风而醒。

栗子站在天台上，脚边还放着一瓶啤酒，他问曲十一要的。

就像栗子和烟脱不了干系一样，曲十一这家伙出行必定会带几瓶啤酒。

今天是栗子来到这儿后第三次庆幸节目组把酒店定在了海边：第一次是他发现可以沿海骑行的时候，第二次是他吃到了超级好吃的椒盐皮皮虾的时候，第三次就是这个海浪和海风足以让他的思绪挥发的现在。

他点了一支烟，没有抽。

他静静地看着烟头的火光在有些昏暗的楼道白炽灯的照射下映出的那一抹暖色调。

酒店的楼顶是钢筋水泥，灯光又是那么刺眼的白色，展开在栗子面前的是一抹属于黑白灰的世界。

但跳过栏杆，他能看见海面上倒映的五彩斑斓的灯火和耀眼的漫天星光。

现在是晚上九点左右，大部分的店铺还没关门，餐馆在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货车在小卖部门口停下，几个精壮的男人正在往下一箱一箱地搬东西。

水果铺里的伙计出来把瓜果都收回店内，有一个还停下来闻了闻一个果子，然后顺手塞到了自己的兜里。

海水冲刷着礁石，让石头因为反光而泛着白光，但林宇觉得也许那就是一不小心因为贪玩而散落在人间的星光。

他想想一些什么，但发现自己压根想不出来。

这几天下来脑子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和当归十一自爆的身份，和欧阳的见面与再见，和以撒牵扯的“变量”。。。

他们就像海水一样一遍一遍冲刷着栗子这颗礁石。

而这颗礁石想拼命捡起那颗不眷恋人间的流星，祈祷着它能够落到自己的怀抱中。

栗子拿起香烟，将它对准了海岸线，看着它的火光随着海潮涨落而一点点燃烧着，仿佛这样就能烧干礁石，把星星赶回天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点了烟却没有抽。

“你在这里啊。”一个男声传来。

他回头一看，一个少年从阴影里缓缓走出。

那个身形，那个发型——

“小欧？”栗子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上半身换上了一件黑粉条纹，带着一个大骷髅头的oversize卫衣，下半身则穿了一条黑白相间的条纹格子裤。

他笑了起来，扎着一个大蝴蝶结的丝巾随风晃动着。

他笑得很阳光，很开心，仿佛前几天的那个看起来苦大仇深的人不是她一样，就像回到了19年，Liber刚夺冠那样。

“你们不是在拍摄地住宿舍吗？”栗子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欧阳没有说话，他迈着大步子快速走过来，拿走了栗子夹在指尖的烟。

“软中华，可以。不过这烟都快灭了。”他甩了甩，仿佛借助风力可以让手中的烟重燃一样。

“我就压根没打算抽。”栗子说道。

“让我抽一口。”欧阳对着过滤嘴猛撮了一口，“嚯，真呛。”

“我带了栗子奶油，你想抽的话。”栗子想到前几天口袋里还有一根当归递来的栗子奶油没抽。

他伸手翻找口袋，欧阳却伸手摁住了那指尖。

“不用了。我并不是很喜欢栗子奶油。”

“？”栗子抬头看着这个轻笑着的少年，他看栗子一脸困惑，又歪着头冲他笑了一下，“我一直不喜欢啊，你忘了。”

“以撒和我说的。”

“以撒，他见过我抽烟吗？就这样说我。”

栗子摇了摇头。

不，这不对。

欧阳应该记恨于以撒才对，他应该记恨于他们全部。

而如今那个名字却从她口中何等轻松地说了出来！

欧阳则是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栗子的不对劲一样，蹲下身，把啤酒瓶拿起来。

“我喝一口。”欧阳把酒瓶凑到嘴边，小撮了一口，露出一个颇具调皮的笑容。

就像以前在旅行时候一样，欧阳老是会抢着把各个人的啤酒瓶都喝一口，然后露出一个带点俏皮的笑容。

以前栗子很盼望欧阳来喝他的酒，即便自己不爱喝啤酒，也会专门为了他笑容的出现而准备一瓶啤酒。

“小欧。”栗子看着他因酒精而变得有些微红的脸颊，他好想贴上去亲一口，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现在街坊的小店都收摊了，人的嘈杂声早已因为深夜的降临而褪去，酒店外面的世界空白出来了一片属于他与欧阳的小天地。

泪水早已经涌上了眼眶，泛红的眼眶配着红彤彤的脸颊，一切似乎都在把两人的气氛推向一个高潮。

但那是栗子的推理，是他的理智。。。

“小欧，我知道你想我了。”

“还是被你发现了。栗子，我的时间到了。我要踏上前往下一世的旅程了。但，我把你送到这个我还在的世界，因为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执念就是你。这个世界的我，也是一样的爱你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他，去告诉他你爱他。”

欧阳丢开瓶子，抱住了栗子。

栗子也抱住了欧阳。

栗子感受到了眼前的男孩的体温在一点点的消失，他随着海风抹进了那些回到天上的星星里。

烟掉在了地上，它已经被熄灭了，但还有几缕烟丝飘荡着，诉说着它刚刚曾燃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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