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荣昭攫取专注目光的不止萧珺玦一个,萧瑾瑜眼神延伸到荣昭脸上,蓦然记起去年正月十五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的笑容,在他的心底炸了,之后再不能平静。
是他自己发现的太晚,不知道从那时起他已经心动。
原本,他可以拥有她所有的巧言欢笑,可如今她已经在别人的身旁,对着别的男人笑。
心痛从心脏的地方蔓延,他紧紧攥住手心,那眼中的嫉妒之色如奔雷一般滚滚燃烧。
郑倾颜侧目看向他,心头只觉得比吃了没熟的果子还要酸涩,泪不觉凝于眼眶,潸然欲坠。荣曦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耳语了一句,就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人群。
烟花易冷,没多久就放完了,吹一吹晚风,散去了醉意,众人又相继回到了大殿继续作饮。
荣昭刚拿起酒杯,就被萧珺玦截去,她皱了皱小眉头看着他,发出如小猫一般的声音,那模样着实可爱。
萧珺玦晃晃酒杯,道:“这酒太烈,你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
酒是东凉送来的,比大周的酒要烈很多,荣昭刚刚尝第一口的时候真是觉得呛,但细细一品唇齿留香,整个身体都通透了不少,所以一连喝了好几杯。
荣昭还是很不舍,商量着口吻道:“做事情要有始有终,这杯酒还剩两口,不喝就浪费了,你让我喝完我就不喝了。”
“你的有始有终放在其他地方好了。”萧珺玦决然不给,“剩下的我替你喝。”
荣昭见他端起来喝,眼睛一转,瞄到酒壶,就要偷偷去拿。萧珺玦刚抿了一口酒就看见一只形迹可疑的小手,立马就抓住。
“人家想给你倒酒嘛。”荣昭对着他谄媚笑着,心里却苦哈哈的。
“王妃只需好好吃饭,无需做这等劳累的事。”萧珺玦眼角往下一撇,睨着她,道。
荣昭笑脸相对,“这是做妻子该做的,没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这狗腿子的小模样着实是招人喜爱,如果不是离荣昭太近,怕她发现,萧珺玦也不会紧紧扳着脸。不过即便板着脸,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突地,腹中有钻心的疼痛袭来,喉头一涌,他呕出一口腥甜的血。
荣昭脸色大变,尖叫道:“你怎么了?萧珺玦你怎么了?”
众人闻声望之皆纷纷变色,孝景帝慌忙站起来,低沉着声音,似喉咙深处发出来的颤抖,“快,快传太医!”
荣昭擦拭着萧珺玦嘴边的血,仿佛决堤一般,擦都擦不净。荣昭急哭道:“萧珺玦你不要吓我。”她撕破嗓子,喊道:“太医哪,太医哪?”
萧珺玦看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的血沫吐出来,手中的白玉就被倏然跌落在地,就软软的倾向荣昭身上,再无反应。
事发突然,一应人得孝景帝旨意不许离开原地,殿内一切维持原样,不得擅自。
荣昭陪在萧珺玦身上,紧紧抓住他的手,连太医诊治都未离开身侧。
她的又慌又急,一遍遍告诉自己萧珺玦一定没事的。强忍着不哭,可眼泪却一个劲的掉。又不敢哭出声音,怕影响太医诊治,极力的憋着气隐忍着。
片刻,太医的手从萧珺玦脉上拿下来,荣昭忙问道:“太医他怎么样?不会有事的对吧?”
孝景帝站在一旁,也是着急,问道:“有无性命危险。”
太医面色忧惧,回禀道:“回禀圣上,楚王殿下是因为服食了含有鹤顶红的食物,幸好所食不多,若是再多一点,此时楚王怕是……微臣现在马上为楚王解毒,不过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还要看楚王的造化了。”
“朕不要看他的造化,朕要你务必救活他!”孝景帝面容冷凝如冰,厉声道:“去查,楚王的食物中怎么会搀进去鹤顶红!”
荣昭心中惊动,鹤顶红是立即发作的毒,从外面回来萧珺玦只喝了一口酒。她神色顿时苍白如纸,磕磕巴巴道:“那……那碗酒,是那碗酒。”
话音一落,有太医拿着被萧珺玦摔到地上成了碎片的白玉杯和一根黑了的银针,呈给孝景帝,“毒下在了这个杯子里。”
荣昭身上阵阵寒冷,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萧珺玦流泪,“这杯酒原本是我喝的,他说我喝的太多就把剩下的喝了,是我连累了他,是我害得他中毒。”
孝景帝大怒,雷霆之威寒冰彻骨,“给朕查,这肮脏之物怎么会进了楚王妃的杯子里!”
常恩做事雷厉风行,两炷香的时间,他执着拂尘进来禀报,“圣上,刚才大殿上的人都出去看烟花,所以殿中一段时间都空无一人。不过有人看见——”
停了下,他抬眼望去孝景帝,道:“晋王妃在那段时间回过殿,而且在楚王妃的位子停留了下。除此之外,并无人接近楚王妃的位置。”
孝景帝一惊,屏气静心道:“去将晋王妃叫来。”
荣昭两手握成拳,面容隐隐透出铁青之色,那双眼睛眼底似染着两簇幽暗的火苗,待郑倾颜进来,已然燃烧成了烈火。
郑倾颜自然是矢口否认,却从她身上搜出半包鹤顶红的药粉。
荣昭早已按耐不住,待看到毒药,以她的冲动性格哪还能坐得住。看到剑架上的宝剑,她上前抽出,执剑向郑倾颜刺去。
“郑倾颜,拿命来!”
后殿内慌乱一片,孝景帝见她如此冲动,忙叫人拦着。常恩拖住荣昭的胳膊,郑倾颜才躲过这一剑,趁着荣昭被人缠住,她向外殿跑去逃命。
荣昭挣脱常恩,穷追不舍,大殿上的人都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荣昭仗剑行凶。
温贵妃不由怒喝道:“荣昭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吗?”
荣昭胸膛火焰高涨,不理温贵妃,只是去砍郑倾颜,一时间大殿之上乱作一团,郑倾颜各处乱窜,荣昭的剑好几次差点误伤他人。
眼见着郑倾颜就要死于荣昭剑下,萧瑾瑜出手相救,拧眉道:“昭昭你这是干什么?”
“问我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你的好王妃,做了什么好事!”荣昭剑指两人,目光凌厉,威胁道:“休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此时郑倾颜发髻凌乱,被荣昭追杀的毫无招架之力,她哭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目光一转,她指着不远处的荣曦,“是她,是她给的我药,是她指使我给你下毒。她告诉我这毒只是能让你皮肤溃烂,我没想让你死,也没想到那杯酒被楚王喝了。楚王中毒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让我做的,真的。”
虽没有没尾,但在座诸人也猜测出七八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昭如炬目光射向荣曦,荣曦悠悠站起来,道:“晋王妃,您毒害我六姐怎么能诬赖到我身上?”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诬陷,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荣昭,大呼冤枉,“六姐,我们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哪?”
荣昭迟疑,又看向郑倾颜,举剑直逼她,狠厉道:“我不管是不是她指使你的,毒是你下的,你就得死。至于她,如果真被我查出有她有份参与,我也不会放过。”
皇太后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荣昭,喝道:“荣昭你放肆!有哀家在这你难道是想大开杀戒不成?”
皇后给萧瑾瑜使了个眼色,让他夺走荣昭手中的剑,好言相劝,“楚王妃你冷静些,这件事自有圣上决断,定会给你说法。”
荣昭渐渐冷静,犹豫了下,萧瑾瑜趁机拿走她的剑。
萧瑾瑜阴戾的瞪着郑倾颜,“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虽然是郑倾颜做的,但她是自己的王妃,如果楚王有个万一,那他自然也脱不了干系。甚至,还会被太子一派借机中伤。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倾颜早已六神无主,泪痕斑驳,不复往日端庄沉稳之态,她拉着萧瑾瑜,哭泣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害死楚王妃,更不想害死楚王。”
她看了眼荣昭,眼神复杂,嫉妒,愤恨,还有懊悔,“我嫉妒楚王妃,因为她和王爷的过去,我难以释怀。”
“因此你就要毒死我?”荣昭难以置信。
“我没有想毒死你。”郑倾颜满脸泪水,她点了点头,道:“是,我是下了毒。”她承认自己下毒,却道:“我知道,虽然你做了楚王妃,王爷又娶了我,但王爷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他心里的人是你。我嫉妒的发疯,我真的很恨你,可是我不是那么狠毒的人,我就算再嫉妒再恨你,我都不会想要杀你。”
她发狠的瞪向荣曦,声音拔高,“是她,她知道我恨你,所以就借机接近我。”
郑倾颜哭的伤心欲绝,身子一软,跪到地上,哭诉不停,“她和我说王爷喜欢的不过是你的容貌,只要你毁了容,王爷就不会喜欢你,就会将心放在我身上。那包药是刚才放烟花的时候她给我的,她说那只是你吃了会毁容的药,绝不会要你的命。所以我才趁着大殿没人的时候,偷偷放在你的酒杯你。我没想到楚王喝了你的酒,更没想到那药是鹤顶红,我没有想要你的命,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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