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那女子的话,心下莫名的升起几分恐惧来,却始终还是咬着唇瓣低声问道“那双眼,如何?”
那人微微垂眸看了我一眼,却还是低沉着声音开口道:“很奇怪呢,那双眼生的很美,却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神色,那神色……”
我见那人许久不说话,心下顿时有了几分猜疑,却又隐者没有顺破只低声道:“天下俊美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何就只对一双眼,有这样深刻的印象?”
那女子没有理会我低声的问话,只是轻轻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很配合的照做了,却见他突然猛地一下掐住我的胳膊喊道,噢……我想起来了,是琉璃色,那人有一双琉璃色地眼睛!
手腕就这样猛地僵在半空凝滞的夜色里,那女子的一句琉璃色狠狠的把我给怔住了。
我抬头看着那个死死抓着我胳膊不放手的女子,难以置信道:“你确定那人是一双琉璃色的眼睛么?”
那女子见我反问她,似乎有些踌躇,略略沉思了片刻,却还是十分笃定的对我道:“我确定啊,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是我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眼睛!”在微微的天光透出的乌蓝天幕下,我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些许艳羡,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一面揉捏一面道:“我看到那人的琉璃色眼睛了,美得真的不像话,我想他本人也不是大唐的人吧!”
我略微沉默了片刻,偏着头问道:“为何会这样说呢,一个水云轩的女子,难不成还和战场上的蛮夷有深仇大恨,才遭来灭顶之灾的?”
听我如此说,那女子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喏喏说道:“别说结仇了,诩娘平日里也就和几个姐妹有话说,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会独自一个人望着窗外,即便是有陌生人来了,她也只静静的扫一眼,要是不是她看得入眼的,八成就会高冷的一言不发了。”
我听后心下诧异:“诩娘不过水云轩的一个舞姬,难不成她还会看心情挑客人?”
正当我同那女儿家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听见身侧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那声音沙哑着,仿佛半晌才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妈妈,火……”
老鸨的视线随着那女子的一句话顺势转了过去,这才发现,跳跃的火苗只在床榻旁的一处屏风处渐渐有了收敛。
所有的人的视线被那个没有被火苗殃及的屏风锁的死死的,老鸨抬起头,转身把所有人护在身后,半晌之后突然沙哑着声音说道:“不用担心了,那人并不想要我们所有人跟着那人陪葬。”
老鸨的一句话,对于在场的众人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在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的确没有窜出诩娘房间的架势,顿时也都松了一口气。
老鸨四下看了下诩娘的房间,目光之后落在那一处屏风上,低声道:“抬出去。”
几个女子颤颤巍巍的来到老鸨身边,随之手刚刚触碰到屏风,立刻像是受了炮烙一样的缩回来,老鸨错愕的看着那屏风边的女子:“很烫?”
那女子许久没有开口,仿佛从来不曾听到老鸨的问话,老鸨无奈,只好弯曲着手指身先士卒的落在了屏风之上,谁知让她的手指那么轻轻一落之后,她的眉头立刻变成了川字形。
我错愕的看着这一帮人古怪的表情,心下越发诧异起来,于是沉思片刻刚想要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去触碰那屏风的时候,我的身侧猛地刮起一阵劲风,我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好在之后被我身旁的一个女子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古怪的屏风让老鸨再一次皱起了眉头,老鸨微微的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道“回去,诩娘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明天一早,报案。”就在老鸨一句话落下之后,那些女子立刻一个个面露惊恐,我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心,有些不舍的被系双手拽下去。
就在我离开屏风的一个刹那的功夫,我突然间感觉身体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猛地贯穿,我蓦地睁大了一双眼,感觉四周也渐渐没有了什么声音,我的目光依旧落在屏风上,就像是那上面有什么十分紧要的东西锁住了我的眼球,我微微的抬起头,指尖在距离那屏风不过半米的地方虚无的晃荡了一下,我的指尖立刻感觉有一丝细如牛毛的冰冷一点点的穿过我的指节。
我渐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身子开始不断的打着寒噤,可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突然在我背后失声的叫了一句:“虫子,诩娘的屏风上怎的会有虫子?”
话音落下,老鸨把视线转向一旁一个已经面如死灰的女子,低声道:“怎么,不过就是死了人的房子里出现了几条虫子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了?”
她顿了顿,有些心疼的伸手过去,一把抓住吗女子的手腕道:“你这个样子,天亮如果被官府的人传唤问话,一定是出大乱子的。”
果然,老鸨的一阵悠叹还没完,那女子不知怎么的,突然瑟瑟发抖起来,一面还在不停的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诩娘为什么死,死在外面好多虫子……
慌乱之下,女子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当然,在这种时候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她说的这些话本来的顺序究竟是怎么样的,可是即便是这样一通前言不搭后语的痛苦呢喃,也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那女子最后昏过去了,就在话音落下的一分钟内,然而导致她昏厥的罪魁祸首,就是练习了八年跆拳道的我。
随着那一声“虫子,”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转向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屏风,老鸨的脸色蓦地一沉,低声吩咐道:“天快亮了,”你们还要不要休息了?”
我云淡风轻的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冲他摇了摇头道:“陈妈妈,只怕我们现在还当真不能睡下,你去吩咐人,要些温水来。”
老鸨是个明白人,抬眼看了**中透着淡淡暗色的苍穹,蓦地一挥手,直接叫她们通通退下。
于是,在水云轩诩娘的房间虚掩的房门前,立刻看到了一拥而出的一帮姑娘家,她们一个个披头散发,有的半开着衣服,有的就直接穿着一身的中衣,有的甚至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上。
老鸨见那群水云轩的姑娘离开了危险的地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微微转过身,看着诩娘房间里的一片狼藉,突然开口问我道:“他们都走了,你为何还不离开?”
听了老鸨的话,我的神色猛然愣了一下,鬼使神差一样的,我的身体再一次靠近了那个屏风,那屏风距离诩娘的床榻不过五尺,却幸运的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火光殃及而变得面目全非。
我的手指依旧虚无的在落处飘渺,老鸨的视线被屏风上蠕动的小家伙锁的死死的,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幻听似的听到了一阵抽噎声:“诩娘,你当真可怜啊,果然有人像影子一样的跟着你啊!”
我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给予伤心的老鸨些许的安慰,那个瞬间我的脑子里迅速的过滤老鸨的话,她口中那个像影子一样跟着诩娘的,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那人会选择在黎明到来之前,悄无声息的要了诩娘的性命?
我的思维飞快地运转着,想要从中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然而我越想,我的脑子里越来越像是一团乱麻,于是我轻轻的蹲下了身子,指腹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是那个漂亮的足有一人高的屏风。
我用力的呼吸着,耳畔除了夜游的声音就只剩下了沙漏,已经到了丑时末了,时间一点点的流失着,然而此时的水云轩里的我正隔着屏风把我记忆中的那些与我无关的零星碎片拼凑起来,虽然我不是仵作,我也不太擅长于法医人类学,可是在我穿越之前的十几年的生活里,我有一个把“人命大于一切”挂在嘴边的老尚,他常常抱怨我不是一个男孩子,将来也不会义无反顾接了他的班。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对他安排的人生虽然已经变成习惯,可是我依旧不喜欢面对那些在死亡线努力挣扎的犯罪分子,毕竟我生来十个女子,我怕我突然的慈悲心会让老尚坏了他的大事。可越是这样,老尚越是要把我的胆子给练肥,他会不经意的在我的历史课本里夹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的照片,然后突然告诉我说:“”其实那人没死,被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救回来了,现在就躺在某某医院的病房里,你去隔着玻璃,问他几个问题,然后把询问笔录交给我…
那一刻,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太多,只是任由自己的身子一个劲儿的退,背后是门,门后有墙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尚,“我可以不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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