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听到那人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破空似的轻笑,在那之后,寂静的空气中再也听不到半点人声,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溜之大吉的时候,抬头却对上了那双透着冰寒气的狐狸一样的眼睛。
我抬头诧异的看着来人,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崖儿怎么办?”我指着不远处他来的方向道:“你让一个孩子独自呆在那车上,就不怕他出意外?”
“崖儿不用咱们担心,” 灵医抬头清冷的看着我,眸光中满满的都是我不曾见过的飘忽神色。片刻,他顿了顿说“我来的突兀,是来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的。”
我黑线着抬头看去,突然有些错愕的回过神问道:“对了,你知道那个银丝男人的身份对不对,我看你和他对话的方式,感觉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似的。”
我的话音落下,男人的眸色中多了一抹茅塞顿开的明朗。
那明朗的神色只存在了片刻,那灵医的视线转瞬落到我的身上。
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虑着我方才的话,灵医的眸中透出几许笑色,倾然偏着头看着我悠悠然道:“那又如何?”我看着那双眼睛略略沉思:“那又如何?”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我对他正色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给我们去当说客啊!”我看着他,眼中满满的全是笃定“你可以告诉他,本小姐不喜欢见血的东西,也一定不会服服帖帖呆在这种地方。”我抬头看着灵医冰冷的眸色,“你方才不是也说过么?不会让我一个大活人留在灵界。”我顿了顿,下意识的拨动了脖颈上的玉佛:“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同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缓缓的靠近他,温和的冲他勾着唇角:“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灵医定定的看着我,唇边荡漾的邪魅弧度和冰天雪地格格不入,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一字一顿的问道:“如果我真的当成了这个说客,可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心中顿时如同石落,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好处,说话不过三句,眼下这就又开始提钱了?
看着眼前的的一张邪魅的容颜,我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挫败感。
我抬起手臂,首先触碰到的是头顶玲珑的珠花,刚要取下来给那财迷抵了,指尖突然一股大力传来,那人微微一笑:“这东西,我用不上。”
我的指骨突兀的拱着,有些急促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的手指抬起来,落在我的额头片刻,声音轻柔的问道:“你生气了?”
我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将头微微偏开:“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急,那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从我进入灵界开始,对于我的一切他都想破坏,他想要我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要我没办法将你带到九娘身边,我十分失落的想:“可是这样,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原本以为,当我带着落寞的神色抬头凝视眼前的人时,我一定会看到那双带着疑惑的深沉的眼睛,可我却未曾看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淡的如同斑竹一样的笑容,还有从他温润的喉咙吐出的一句单音节的:“嗯。”
我猛地回头注视他,神色清朗道:“嗯?我说了那么多的话,你居然就用这打发我了?”
我说话时气呼呼的腮帮子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致,他眸中带着浅笑,兴致索然道:“所以?”
“什么所以……”我的一双眼凝视他:“”我要你给我一个所以然啊!”
灵医面上风轻云淡,摊开纹路分明的手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气的跳脚。
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动了两下,我猛地一昂头,十分诚恳对他坦白:“我身无分文了。”
岂料他闻言朗朗一笑,“这下有趣了。”
我指了指他腰间从我这掠夺的荷包,“也不打算给我留点种子……”
他的手指轻轻的绕过那个沉甸甸的荷包,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沉寂神色,须臾的光景后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那个白色的荷包郑重其事的丢给我道:“丫头,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带着荷包快些跑,跑赢了,我就和你走。”
他眸光深沉的继续道:“我会救治你的朋友,我也会分文不取。”
灵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我惊讶的想要问一句什么,话还没有出口,身子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内力送出了好几丈远,我的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抑席卷我的神经,转身,我猛地咬了一下嘴唇,终于开始肆无忌惮的跑起来。
我飞快的跑,身后的枯草树木一下子被我落下好远,我的身后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推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我的喉咙有些干涩,双脚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懈怠,耳畔的冷风呼啸,就在我卯足了劲儿发足狂奔肘,不远处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
那声音像极了躲在云层之后的闷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猝然的在平地炸开,我慌忙的顿住脚,霎那间就嗅到了一股焦糊的肉香。
我心下顿时大喜,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功夫么?在冰天雪地的天幕之下,居然可以用内力点火烤肉?
心下十二万分的惬意的想着这烤肉的人一定是一个喜欢赏雪的闲人,说不定他的身边此正站着一个童子,身边还有一口被烧的沸腾的锅炉,他正被那氤氲的水气熏着,朦胧的睁不开眼。
我就这样静默的思忖着,只是片刻的功夫,我的处境就将我方才的想入非非否定的一干二净。
风雪依旧肆虐,我猛然看到了那一根高高悬挂的银丝,孤独的在风中摇曳着,然而,当我看到悬挂在银丝另外一头的物体,我费力的让自己的贝齿咬破了嘴唇。
伴随着我口中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我快步走向那悬挂着的银丝,站定了身子一扬手,便顺利的将那一团温软之物稳稳的接在了怀中。
那物体入手的一瞬,我的身子僵了一下,霎时间,手指触到一股子温热的腥黏,我的手臂变得虚浮,如履薄冰的抱着怀中的温软,不敢用一丝的力气。
偶尔微微抬手,有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喷吐在我的指尖,我轻声来到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怀里的温软裹住,突然想起阿渡说的那一句:“灵界是不会出现死人的。”
换句话说,我怀中这个温软的小东西,他就是那种大难不死的幸运儿了。我抱着怀里的温润继续走,偶尔用脸颊贴一下那微凉的额头,确定还有温热的气息在不断的回馈给我,我才渐渐的放下了心。
那满身戾气的黑衣人又是从天而降的,我小心的将怀中的温软包裹好,不知为什么,心下猛然升起了一阵火苗一样的恨意。
我将自己的身子紧紧的绷直成了线,冲着冷寂的天幕道:“出来吧,你的对手是我。”
哈哈,哈哈哈!凄厉沙哑的笑声蓦地响在了一片寂静的天幕之下,刹那之间,我的鼻腔迅速的窜进了一抹不被察觉的血腥气息。我微微侧头,伸出舌尖舔了舔麻木的唇瓣:“说吧,我是第几个?”
“果然淡而无味。”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带着淡淡的回音避无可避往我耳朵里钻。
我的心头此时正涌着一股无名火,紧了紧手臂,转身,声音清冷道:“既然知道我是淡而无味的,为何还要把我留在这里?”我的声音变得戏谑:“一个活人呆在灵界,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虚空中的男子对我口中的质问恍若未闻,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会我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阵及其短促的叹息:“没办法,我不想留你,可公子格外喜欢你。”他顿了顿,声音中渐渐的透出了一抹叹息的伤感:“公子可怜啊,名门闺秀见了一大推,可偏偏就只中意你这个丫头片子。”
男人的话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一危机感,我的大脑里飞快地过滤了几个名字,努力把男子口中的公子变成一个清晰的汉语言文字,可是我没有能力,只能桀骜的看着那双期盼的眼睛试探的问道:“天下能者千千万,贵府郎君何许人?”
我这样明目张胆的一句询问果然激怒了虚空中璇身而来的男人,他突兀的指节夹着那根引以为傲的银丝,有些恼怒的开口道:“娘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公子花了许多时辰选了黄道吉日,夫人说过,只要是公子选定的人,行了六礼后,一定和公子合葬进祖坟了!”
我的眼神依旧清冷:“祖坟?谁家祖坟?”
那声音没有如初的顿然落下,当我的眉心被突如其来的剑锋抵的猝不及防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一阵仿佛是胜利者的强烈的欢呼:“嵩岳空无顶,隐翎振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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