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医的话并没有在我的心上泛起多大地涟漪来,他口中的那个“我身边的灵魂”让我理所当然的想起了阴九娘。
我缓缓地抬手头,指着在风雪之中已经没课半分生机的那一副黑色的身子道:“烈影说这方圆二十里都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现在的九娘岂不是只能自生自灭?”
灵医闻言,唇角露出一抹莫名的弧度,“我方才说过了,“你身边的灵魂需要你来保护,如今找不到适合的身子,你便给他们想想法子。”
我闻言一阵落寞,我哪里有什么法子可想啊,这要是冷子君或者允舒航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对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么?我好像生来就不怎么信鬼神的。我抱歉的笑了笑:“九娘现在这幅样子,就算是一时间寻到了,也不一定会和她的身子完全契合吧?”
“那女人的求生欲望很强。”灵医平静的开口道:“如果实在不行……”
灵医的话语余音还存,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猛地回过头去,粗壮的松树枝桠上的雪粒子掉了我一脖子。
我咬着牙,浑身一个战栗心下刚想低咒一句,随之而来一阵强风,灵医突然惊呼道:“好家伙,来的真是时候!”
我怀着心下十二万分的诧异道:“什么?什么来了?”
等了许久,灵医没有回答我,他将修长的身子微微一侧,抬手一根银针飞出,针尖落处就在树干上的某一处柔软。
就在那时,我感觉有什么灵巧地东西在伴随着树上的雪粒子掉下来,似乎还是热热的软软的,我干瞪着一双眼,抬手手臂顺势摸过去,下一秒我听到那家伙的喉头轻轻一声呜咽,手心一阵毛茸茸的触感,让我有些痒,我战战兢兢的抬起眼睛问灵医:“我怀里的是什么东西?”
灵医微微俯下身子,却还是不说话,只是用口型轻轻的告诉我:“鸟”
我看着他的一双眼,心中十分诧异,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还能遇上鸟?
我仰面躺着继续道:“什么鸟啊?不如中午……”
午字还在喉头,我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一抹让人皱眉的腥黏,我的身子僵了一下,想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鸟在我的身上来回的扑腾,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哪知灵医接下来的话,直接把我彻底石化了。
灵医说——“别乱动啊,你的身上是一只乌鸦……”
我勒个去!听到灵医话语的那一瞬,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猝不及防就往我的头顶冲。
我目光深切的看着灵医,喉头呼噜噜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咒骂来。
我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睁着一双眼埋怨的看着灵医,这简直就是诅咒!我瞪着他手背青筋突突的跳动着,乌鸦!居然把一只乌鸦放在了我一个大活人身上!这……这不是咒人早死么!
抬眼愤愤地抬眼看着灵医,咬着嘴唇道:“我没有得罪你吧?”
灵医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当然没有得罪我。”他顿了顿,还不忘补上一句:“就算得罪了,我也不会同你一个丫头片子计较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发麻,委屈的对他道:“我既然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诅咒我啊?”
灵医闻言,看着我一脸无辜的样子莫名其妙的看了我许久突然笑道:“是谁告诉你,它的出现就一定会咒死人?”他的声音停了片刻,抬着头看着苍茫的天际道:“它的记忆力不错,说不定一会儿,它能帮我们大忙。”
我闻言扬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就它?他现在可是受伤了的,而且这样天寒地冻——”
一双手突兀的落在我的身上,小心翼翼的捧起被银针刺伤的乌鸦道:“千万别小看它,否则,一一定会后悔的。”
灵医的话落在我的耳际,当真觉得十分不自在,然而不过是片刻功夫,我就清楚的看到那个仙风道骨的男人,在我的面前邪魅的勾起唇角,笑的肆无忌惮。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看着他的手心捧着那只将死未死的乌鸦,终于有有一种从心而升的挫败感。
好在,灵医大度的没有同我计较,只是弯下腰第三次同我说:“不要乱动啊!”
这一次,我当真被眼前的男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咬着唇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然而他呢?抱着那只几乎冻僵的乌鸦来到九娘的面前,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我安安静静的躺在雪棺材里不晓得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烈影偶尔过来,口中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调子,我也压根没过问。
终于,在我躺在棺材里感觉自己的灵魂就要出窍的刹那之间,灵医突然来到我的身边,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我心里顿时一阵呜呼:“我可是个大活人,你不会让我喝……”
话还在头顶飘着,突然听到灵医喊烈影道:“方才每个孩子呢,你将他送到哪里去了?”
烈影闻言转身,心知他口中的孩子是崖儿,于是又一个飞身,片刻后抱着崖儿小小的身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诧异的盯着她怀中的孩子,语气有些飘忽:“我方才明明看到崖儿在马车里呀。”
灵医闻言淡淡道:“你说的,可是这个么?”
说罢,从怀中凭空冒出一个孩子来,我定睛一看,那孩子正在灵医怀中睡的深沉,手里还握着两颗没来得及吃完的梅子糖。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眼花缭乱,捏着怀中的一把香灰就冲着灵医撒过去。
灵医一个闪身躲开我的攻击笑着问道:“怎的还打我呢?难不成你不高兴么?”
我愤愤的盯着他,气呼呼的说“我高兴,我怎么可能高兴,你和烈影到底干什么名堂?”我顿了顿,“把人命当儿戏很好玩是不是?”
灵医闻言,终于忍不住戳着我的腮帮子道:“丫头,崖儿和我一样,你救下的孩子,也根本不是你的同类。”
灵医的话让我一时没了反应,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孩子究竟是什么?”
灵医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不紧不慢的说:“你仔细听着,灵医的语速变得很缓慢:“你是人、我是灵、烈影是魅。他伸手指了指马车的方向那个被你从陌生的男人手里救过来的,只是一个祭胚而已……”
听完灵医的话,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处于九十一度的酷寒天气,说不出来的——透心凉。
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的运气一向都是不错的,这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老尚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大发慈悲的给了乞丐的一角钱,以至于我到了后来的成长岁月也算是顺风顺水,感冒都很少光顾。
在我很小的时候,老尚就经常抱着我这个假小子到他们的大队晃悠,口中唱着《打靶归来》的他,见人就说,在乞丐面前发了个善心,结果还是只得了个千金……”
虽然老尚口中这样抱怨,但是渐渐的,他看到了我对他安排的绝对服从,看到了我对跆拳道的绝对热情,所以只是告诉我,“尚宇啊,你将来要接我的班……”
虽然和一个警察老爸动不动就要去案发现场,去见那些四分五裂地尸体,可是我的内心,依旧不像现在这样——我这不到一天的功夫,魑魅魍魉全都见到了,我也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怎么了丫头,是不是吓傻了?”灵医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飘过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色。
我猛地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没有,我感觉还好。”只是,我定定的看着灵医:“你方才说的祭胚……”
灵医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了我的想法,抬手戳了戳我的鼻子道:“祭胚是招魂师最喜欢的。”
我依旧听的一知半解,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道:“祭胚是没有生命的,招魂师为什么会喜欢啊!”
“这件事情当真是奇怪的很啊!”
就在我的大脑努力的思考和消化着灵医开口之后的灵异消息,谁知他在那之后就闭了嘴,一个飞快地转身之后,迅速的带着我离开了雪堆砌的棺材。
我惊魂未定的抱着他的胳膊:“终于舍得让我出来了?”
灵医此时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弄你的杀气,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靠近我的耳边道:“丫头,祭胚就是……”
听了灵医的话,我差点就从灵医的怀中掉落下去,我努力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难以置信道:“这……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灵医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开口:“所以啊,一定要找但那个把你带进断梦的人。”
听了灵医的话,我的神色又重新暗淡下来,把我带进断梦的人,一心是要把我变成鬼的,要不是遇上九娘,我八成已经变成了黄泉冥府的座上客了。
正当我凝眸沉思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听不懂调子的哀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灵医突然闭目盘坐在雪地上,他的视线落在我的手腕,唇瓣突然荡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丫头,别害怕啊,我是个医者,只要是伤,就没有我不能医的。”
我平静的听着灵医说着话,点头道:“我要把崖儿带走,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灵医微微勾唇,将手里的一块白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石头交给我,低声吩咐道:“你把这个拿着,先把九娘……”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阵刀锋袭来,下一秒,灵医猛地一个转身将袖口的荷包猛地甩出去道:“咬破嘴唇跟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灵医话音方落,我的身边顿时被一圈白色的光芒围绕。我站着不动,耳边孩子的哭声越发强烈……
牙齿咬破舌尖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我头昏目眩,身子一个巨大的趔趄没有再被人扶住,身子蓦地一个前倾,心中一阵高呼:“太好了,终于出来了!”我突然看见破晓天光下的一双眼,沉默的琉璃色,正在安静的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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