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四十三

　　允舒航的那句话我没有听懂。

　　我想，大概又是一句只属于那个神秘国度的低语。

　　心下顿时一片沉寂，我缓缓侧身，让自己的身子尽可能的被身上的大斗篷挡住，允舒航一手捂住我的耳朵，我另外一边的耳朵抵着他的肩膀上，身上的巨大斗篷扬起，几乎把声音和我隔绝成两个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我悠悠转腥听见允舒航在叫我的名字。这个来自音辽的少年，极少叫我的名字的，然而，每一次他开口叫我名字的时候，总会有种郑重的仪式感。

　　我伸手扶着他的肩胛抬眼看他，目光撞上那双琉璃色的瞳孔，在那深邃地眼眸中，仿佛蕴藏这世间最纯净的一汪水。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站在他的身边，我才明白在他的心中那从未褪去的仪式感究竟因为什么。

　　当那双温暖的大手离开我的耳畔的时候，允舒航极轻的将我一缕散乱的头发细心的绕过耳后。

　　我听见他在笑，他说，“你别忘了，你快及笄了。”

　　我茫然的抬眼看他，给了他一个勉强扯了一下唇角的表情。

　　他抬眼似笑非笑的看我：“怎么，你不开心？”

　　我的手绕过他的胳膊，声音缓缓的说：“中原的女子，大概没有一个会盼着及笄的，一旦及笄，可就不再是孩子了，那些名门望族、世家子弟会踏破家门来提亲，还要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我悠悠叹息一声：“想想就可怕。”

　　而且……我不再开口说话了，我终究没有胆量告诉眼前这个来自音辽的男子，我是一个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的天外来客。

　　寂静的沉默之中，我突然听到了身后少年的一声轻哂，他的声音凉凉的，垂手把玩着怀中的剑穗：“你同他们不一样。”

　　我自然明白允舒航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我是一个天子名册的女子，就算将来不是君王身畔的知己红颜，也是嫁给天皇贵胄，净宗亲王的富贵命，哪里还容得我在这里对着自己的余生顾影自怜。

　　我扑哧一笑，低声道：“借你吉言。”

　　他闻言故作风流态，莞尔道：“若是真被我一语中的，你当要赏我。”

　　我一声嗤笑：“赏你什么？”

　　他环顾四周一言不发，许久的沉默后才慢条斯理的从喉口吐出两个字：“赏马。”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际，我听出了允舒航语气中沉寂的杀意，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缩着脑袋“嗯”了一声。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雪白的斗篷帮我遮挡了大部分朝着我飞射的金镖，耳畔冷剑和裂帛的声音此起彼伏，允舒航飞快地用手指将我定在雪松上，低低道“别动。”

　　直到那一刻，我惊讶的发现我在允舒航的面前完全变成了一个武力堪忧的陶瓷娃娃，他似乎生怕我出手，生怕我受伤，总会在危险来领的那一刹那将我用巨大的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要我和一切的危险因素彻底的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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