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色的眸光带着淡淡的疲惫看我,我用力的踩踏着脚底冰冷的雪,抬眼平静的看着他。
“要一路向南。”允舒航说,“可是我们躲不过那些人。”我用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明白允舒航的意思,我们的身上带着灵石,身边跟着九娘,还有身旁那个被取走了脊骨的女人,无不例外的会让我和允舒航和眼前的一片白茫茫的地界格格不入。
我认命一样的叹息一声:“是福不是祸,是货躲不过。“哪知允舒航听了这句话,立刻刷的变了脸色,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低声道:“谁允许你那么悲观的?”
我顿时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悲观?我什么时候悲观了?
还没等我把允舒航的话摸索出一个所以然来,我的鼻腔中突然悠悠飘入一股子味道,不同于之前很多次的血腥气息,这一次我的鼻腔嗅到了一股子药味。
我垂着眸子仔仔细细的嗅了半天,十分肯定的对允舒航说:“阿藏,是硫磺。”
话出口的刹那,我的身子突然不被察觉的一颤,下一刻,允舒航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琉璃色瞳孔道:“丫头,快来帮忙!”
那一瞬间,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多问,只快步来到允舒航身边头也不抬的看着他伸着一双冻的通红的手,一言不发的开始捧雪。
我们将那个女人身上匍匐着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下来,允舒航也不同我多解释什么,只是将头一埋,二话不说就脱掉了孩子脚上那双鞋。
就在这时,我的耳畔传来一阵窸窣那声音沙哑的就像年久失修的铁器的撞击声,只是一个恍惚的距离,远处的身影蓦地伸出那双惨白修长的手臂,低声呢喃道:“活着,你必须给我活下来!”
那声音慢慢的化进风雪里,气若游丝的女人轻轻地抬起手臂,满不在乎的说:“吸吧,吸吧。”
那男子看着她,薄凉的唇瓣果然一点点靠近,那女子就像是中了邪似的,拼命的挤出更多的血液来放到的唇边供他吸吮。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这个为了男子一心求死的女人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怪异来。
过了片刻的功夫,那男子的唇瓣终于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女子的手臂,女子也因此变得十分虚弱,惨白的脸色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鬼。
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男子抬起深沉的眸色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的血迹道:“放心吧,等我解决了眼前的人,一定把你带回云幽山庄去。”他顿了顿,喃喃自语道:“哪怕是一个死的。”
女子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唇边蓦地荡漾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男子将留恋的目光静静的收回来,像是一个嗜血的狂魔一样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居高临下的女子一脸不屑道:“阁下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面前的这位姑娘,和云幽山庄有些私事,阁下最好不要参与的好。”
女子听了男子的话,笑的平淡:“不要参与?你可知道眼下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脸色从容道:“如果我说,我要带走她呢?”
女子的话语轻巧而笃定,似乎带走我是她势在必行的事。时间就这么静静的流淌着,我看着那女人抬着手臂,青葱一样的玉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了一下,而后轻描淡写的问我:“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目光错愕的看着她,想着她怎么从云幽山庄的人手里把我带走?片刻的光景之后,我突然想起了身后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允舒航,柔声道:“倘若你能让我的朋友醒转过来,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女子平静的看了我一眼,温柔的点了点头。
言罢,她轻巧的转过身子,修长的手指在允舒航额前停了片刻,轻轻地弹了弹,手指缓缓地插入了我的指缝将我带离了地面。
男子一见到缓缓离开地面的我,急切的吼道:“不能带走,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子突然扬手手臂挑衅道:“云幽山庄果然是一群鼠辈,见了天光就必然现了原型。”女子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戏谑,像是看戏一样的说道:“不知道那个可怜人的血,能让你支撑几个时辰?”
大概是被女子一语中的,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可怖,他蓦地抬头,目光清冷的落在女子的裙摆上,低声道:“你想要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女子玩味的勾了勾唇角,视线缓缓地从男子身上离开,她抬眼看着天幕之下未曾停歇的风雪,神差鬼使的握紧了我的手:“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得而知,不过,她七觉全在六感仍存,你休想用那手段控制她。”
女子悠悠然的说着话,然而我却听的心里发毛,看着眼前这个飘渺的纸片人一点点的在我面前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样子,我总算是说服了自己,方才那大胆的女子说的那一句:“只要有血云幽山庄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的确是有几分可信的。”
可是这样的话,说明我们的处境就比预想之中要危险许多了。
我微微皱起眉头,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在我身侧与我十指紧扣的女子:“可以告诉我么,我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人,是云幽十七杀么?”
女子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云幽十七杀?你是说那一群酒囊饭袋?”
我闻言愣住,看样子,眼前的女子是和云幽山庄有过节的人,否则,她大约没有胆子从一个“半人半鬼”的杀手身边那么明目张胆的把我带离,毕竟,在外人心中,对于云幽山庄的诅咒我还是有几分惧怕在的。
正当我带着宽松了几分的心思打算和那女子“回去”的时候,寂静的空气中突然飘过一阵强烈的血腥味道,我猝不及防的一个转身,耳畔却猛然听见人身接触雪地的撞击声。
“发生什么事了?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我心下微微一阵,凝眸伸手去抓,穿过指尖处的冷风,十分笃定的告诉我,我扑空了。
下一秒,我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的拉扯着,随之开始不切实际的祈祷:“上苍开眼,菩萨保佑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心下存着几分浅浅的希翼,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去看,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前额莫名的挨了一个板栗,有低冷的声音悠悠的进入我的耳朵:“我说过的,你的朋友绝对不会有事,所以,你现在给我用点心。”
我微微愣住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一笑,“什么都不要做,我只要你答应我,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忘记你自己是谁,你要和谁去哪里。”
我心下悠悠一叹,还以为她会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来,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我都是那么的简单。
女子大约久久没有听到我的回复,有些失神的问道:“为难姑娘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没有。”
口中静默的回应着,却见到不远处的那个俊朗的少年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后,他轻轻的如下被缠绕在指骨之间的那个闪烁着碧绿光泽的玉佛,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冰雪之中。
随后,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在我的身边站的安稳的女子,此时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狮子,飞快地来到冷子君身前呵斥道:“你这人当真轻薄,人家姑娘家的玉……”
冷子君听了话,咬着嘴唇哑然失笑:“你怎么就知道,这玉佛一定是这位姑娘的?”
女子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冷子君的问话,修长的素手一伸,稳稳的把冷子君手中的玉佛带到了我的眼前来。
我错愕地看着她,刚想说一句什么,却没想到她立刻霸道的对我吩咐:“阴气这么重,还敢让这玉佛离身,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啊!”
女子的话,让我顿时黑线三千丈,我去,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了?不就是把玉佛交给了冷子君了么,不就是他说,事情办完一定完璧归赵的么?我就不明白了,眼下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紧张的?
没错,我也的确还记得我答应蝶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不会让玉佩离了我的身,以至于我无论是沐浴还是练武,总会带着它。
可是……可是……那个人是冷子君啊,是那个把我从高府的鬼宅里带出来的人,是那个下定决心告诉我说:“你一个丞相的女儿喜欢吃白糖糕,我这个将军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做了?”
你别担心啊!冷子君说:“只要有我在,总不会让你露宿街头就是……”
我想不到冷子君拿走这玉佛是为了什么,只是我一直记得,他是那个我除了母亲和兄长之外最为相信的人。
我心下一阵默默,没有伸手去接住女子手中带着温润色泽的玉佛,定了定神低声道:“然后呢?”
女子轻轻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道:“你着什么急,方才不是也等了那么久么?”
女子的话,让我微微蹙了下眉,可是她似乎对我有意隐瞒着什么,直到——
一阵细哑的,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缓缓地传入我的耳朵的时候,我错愕的以为自己又一次的幻听了。
直到那双琉璃色地瞳孔刷的一下睁开,而后猛地一个翻身从女子那类似于结界的内力包围中挣脱出来,那双琉璃色的瞳孔清冷的很是怖人。
我无比平静的努力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天色在这时已经是大亮了。
微微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眸底瓦蓝的苍穹。
那女子见到允舒航一脸平静的神色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声音温润的开口说道:“如我所料,那个人的功夫还不到家,才让你短短的睡了不到四个时辰,只是眼下这帮人,可就真的够你受的了。”
允舒航听了话,神色中没有半分的慌乱,他目光平静的扫过天际已经停歇的,夹杂着血腥味道的雪,而后看着不远处那男子用长剑的剑锋刨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小小的雪坑道:“不错啊,有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平静地摸了摸腰上随时都触手可及的叶影飞刀,突然看着我闷闷兼悠悠道:“我睡了一觉,感觉天都快翻过来了,只是我现在不想让叶影飞刀染上一个无辜女子的血,你看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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