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色的瞳孔我的身上停顿了一瞬,允舒航满不在乎的微微一笑。伸手一把将我的手腕握住,视线落在我发间的那根松针上。
我眸光微微垂下,地低声道:“这样的流离转徒它居然还簪在我的发,这松针还当真够顽强的。”
允舒航闻言垂手,诧异的盯着我,我想他大约在思考我为什么会用“顽强”形容一根松针。
可见,对于我这个女子的思维跳跃,允舒航是适应不了的。
果然,过了半晌来自音辽的少年几乎被我卡的无言以对,我噗嗤一笑:“我没说错啊,它好歹是寒冬腊月的领军物种“岁寒三友”你不曾听说过么?”
允舒航微微勾唇,伸手触上我的额头悠悠道:“这是你们中原的说法?”
我闻言心头一愣,低喃一声,却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允舒航平静的看了我半晌,没有对我的呢喃追根究底,他抬着头,目光温和的看着我发间的松针道:“我听说过岁寒三友,只是你说的领军物种我确实不敢恭维的。”
我呵呵一声干笑,急忙道:“好了好了,别管物种了,我们去看看那个人。”
允舒航自然知道我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伸手将我拉入怀中,还没等我反应,眼前已经是那个盘腿坐在地上的奇怪身影了。
我眸中透着十二万分的惊诧,抓住允舒航的衣袖道:“那个孩子,你说过她会没事的!”
允舒航不再开口,只是伸手虚无的向着前方一指,片刻之后,我突然间到了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平静的对我回眸。
我就这样沉入他的目光之下,半晌说不出话,直到允舒航的冰冷手掌再一次落在我的手背,我才冷不防的缓过神来。
我顿时浑身一个趔趄,要不是允舒航用力在身后扶着我,我想我一定会狼狈的摔倒在地。
我不管不顾的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半天,转身目光急切的看着允舒航道:“阿藏,还有一半呢?还有一半的铜币去了哪里?”
话刚从喉口飘出,我听到了自己急切的呼吸声,夹杂着一声无可奈何的宠溺飘进我的耳朵——“铜币?哪个告诉你那是铜币?”
我心头越发不解,伸手从怀中摸出那月牙一样的金属道:“这难道不是么,只是它为何只有一半?”
把琉璃色的目光引来的,是那半月形的金属上一抹刺眼的红。
我一言不发的捧着那铜币任由他看了好久,没来由我却不知为何变得昏昏沉沉。
在我昏厥之前的最后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允舒航将我的身子轻轻的悬空抱起,下一刻,那张俊朗的仿佛天神一样的容颜上的琉璃色的瞳孔中折射出一种不容忽视的温柔神采。我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风吹开了我身上的斗篷,似乎取走了我身上的月牙形金属,那一刻,我的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在允舒航的怀里靠着,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究竟做了些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那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我身边的女人。
我感觉她青葱一样的手指落在额头上的时候,我有点痒。
我就这样昏昏沉沉睡在允舒航怀中睡了不知多久,再醒来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的朝他嘟囔“阿藏,这究竟是怎么了?居然那么晃!”话音落下,我的耳畔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定睛一看,我居然被他用白色丝带绑在背上。
我惊讶的瞪着一双眼,双手抱着允舒航的脖子道:“阿藏,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我当小孩子么,快把我放下来啊!”
哪知允舒航闻言,身子微微一顿,转身毫无杀伤力的白了我一眼,伸手抱紧我。
我就这样安静的趴在那颀长的身子上,也根本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他要用白丝带将我绑住,我好笑的手指戳戳他的脖子,他被我戳的微痒,也只是略略偏头看我。
我在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瞳孔时,哑然缩手。
允舒航似乎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每走一段路,总要回头四处观望,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百无聊赖的同他商量道:“阿藏,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和你并排一起,我又不会跑……”
谁知那个琉璃色的瞳孔叮了我一瞬,继续一言不发的背着我走。
绑在我身上的白色丝带有着冰凉顺滑的触感,我的睫毛微微抬起,看着那张俊逸的侧脸上没有半分被汗水濡湿的痕迹,脚底的靴子踩的雪地沙沙作响。
正当我我趴在允舒航背上走的四平八稳的时候,贴着藏蓝色长袍的鼻腔里冷不防的窜入了一阵浓烈的花香味道,我微微垂眸刚要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啊哈一声怪叫,吓得我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颤抖,慌忙伸手搂紧了允舒航的脖子。
允舒航微微勾唇,低声道:“怎么,害怕了?”
我喉头呼噜一声,却还是在他面前逞强道:“谁害怕了,总不至于又遇见鬼吧?”
允舒航闻言,须臾一笑,沉声道:“我若是让你双脚落地,你一定会见到鬼的。”
我的手指抵着他的背脊笑道:“要不,你试试看啊!”
允舒航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抱紧我的身子道:“我不敢啊!”
我闻言心下诧异:“我可以走啊,你这不是瞎担心么?”
谁知我话音刚落,允舒航突然无奈的叹息道:“没法子,你阴气重。”
我顿时被他的一句话卡的无语,奈何身子被束缚住,只能伸手抓着他的肩膀抱怨,“那你居然还背着我走了那么远,你……”
哪知他依旧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声音平静的解释道:“没事的,你不重,阴阳平衡就好。”
允舒航口中的一句“阴阳平衡”让我的身子随之一怔,伸手啪嗒的拍着他的脖子。他也不转头了,脚步沙沙的踩在雪地上。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突然间感觉我的身子被允舒航悬了过来,我喉头一声惊呼:“你要干嘛啊!”
谁知我话音刚落,我身后突然一阵夹杂着血腥的风,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抽噎着道“怎么了?”
只听耳畔呼啦一声,束缚我身体的白色丝带猛地从我的身体抽离,允舒航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沙哑道:“我不能绑着你了,你抱紧我。”
我一听他要解开我的束缚,不假思索道:“你把我放下来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的忙。”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却当真听不分明说了些什么,我微微侧头,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当头罩下,凌厉的掌风一落,稳稳的落在我的眼睑上,我惊诧的发蒙,转瞬之间被透过指缝而来的那个黑影撞击的要将胃都吐出来了。
来人伸手一把稳住我的身子,对允舒航高声道:“谁要你解开她的?你不知道这丫头有多危险么?”
允舒航的手臂依旧把我抱的紧紧的,他缓缓抬起头,修长冰凉的骨节缓缓地从我的眼前移开,低声道:“前辈,这丫头不简单的,躲也躲不过。”
我闻言腾地一声从允舒航身后抬起头来对那女人喊道“那就不要躲了!”
那女人目光凌厉的看了我一眼,不容置疑的开口:“胡闹,你难不成也想变得像蛇一样吗?”
女人一句话让我顿时心中一沉:“我是一个人啊,怎么就变得像蛇一样了?”我猛地推开眼前骨节分明的一双手道:“说清楚,为什么我不能落地?”
凌厉的劲风随之而来,几乎推动了允舒航的身子,我猛地咬住唇瓣,却听到一声机械一样得呵斥声:“不能下地就是不能下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好端端的,我怎么就不能下地了?”我闭着眼,不管不顾的开口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丝态度:“下地会死人么?”
“你不会变成死人。”
那女人听了我的话,阴骘的目光终于落在我干裂的唇瓣让我的心里顿时一阵紧张,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用一种冰冷阴沉的眼神注视了我半天,声音低沉闷哑的开口:“现在,我努力的让你活着,你自己却要拼命的走那个没有出路的死胡同,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
我闻言心中一阵冰凉,刚要反驳她须臾过后却见到纯白的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那血痕一直延伸,延伸到了遥远的地方。
我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道血痕怔的不轻,耳畔却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丫头,你还打算落地行走么?”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的明白允舒航为什么不让我落地,眼前的两道血痕还在雪地延伸,越来越近的破风声也变成了不容置疑的危机,抱着我的这双手的主人的那双美丽的如同琉璃一样的眼睛,此时正目不转睛的落在不远处的雪丘之上。
他感觉到了在白雪之下缓缓蠕动的那一团黑影,不由地伸手摸索着怀中的半个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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