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中茫然了一阵,静静的看着那个距离我不足一尺地音辽的少年。
他的头发被一根素雅的银簪固束着,他将那缠绕着绢子的手指深入了那黑衣人的下颚,他笑得阳光灿烂:“你很喜欢做贼?”
我闻言一阵迷蒙,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在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瞳孔深处,我看到了那个桀骜的音辽少年的影子。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了?”他抬起头,语气温柔的对面前的黑衣人微笑,那一抹唇角的弧度,就如同旭日一般。
黑衣人闻言,猩红的眸中透着一股子退不去的阴森,他的喉头呵呵两声,就做势要朝着允舒航扑过去,我见状心中一急,话还未脱口却见眼前的少年灵巧的闪了一个身,在抬头时,他已经风清云淡的站在了我的身侧,喉结上下动了动,却暗道了一声可惜。
我茫然的抬头看他,他也垂眸有些歉疚的凝视我,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抬手落在我的肩膀道:“雨儿,那绢子被那人咬坏了,改天我陪你一条新的。”
我闻言扑哧一笑,原以为他会同我说起什么顶重要的事情,却不曾料想,他开口说的是这个。
我的神色微微一变,手掌降在半空之中本想要告诉他,“不过是一条绢子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绢子,你居然拿它——你要如何补偿我?”
允舒航缓缓地转头看我,声音还是一贯的清润出尘:“补偿?你希望我如何补偿?”
我冲他坏坏一笑,欣然道:“你若要补偿我,自然要花些银子的。”
我原本以为,我的一句“花银子”会让允舒航有些窘迫,毕竟他身上的那许多银子都是从我这里借的,谁知他只是淡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风轻云淡的滑动着喉结。
我茫然的看着淡定的那张脸,也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思忖什么。
正当我对眼前人的举动完全一片迷茫的时候,一双素白的手缓缓地朝我伸了过来,我看着他的唇角微微的扬着低声道:“丫头,帮我把这个解开。”
我凝眸看了片刻,伸手迅速的将他手指上的绢子解开,然而下一刻,我看到了那白皙的手指上呈现出来的淡淡齿痕。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厉声道:“阿藏,是毒蛇么?”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我的手背上,一下一下,仿佛是在安我的心。我听到他的声音幽幽的落下来:“隔着手帕,伤的不重,手指上的那点毒,用内功驱除就好。”
我听了他的话,只略略一点头,片刻之后却依旧是不放心的伸手落在他的额头上:“真的没事么?”
琉璃色瞳孔的少年一把握住我的手掌,低低一笑:“怎么,我还会骗你不成?”
我幽幽的抬头,“你说你没事了,我怎么晓得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万一,万一这蛇是有慢性毒的怎么办?”
青葱一样的手指落在我的额头上,唇边悠悠展开一抹笑容:“跟我走。”
我的身子微微一愣,片刻之后却还是伸出手去,刚走了几步,我突然间想起允舒航那突如其来的举动,抬头问道:“阿藏,方才那帕子上究竟是什么毒?”
允舒航垂落了放在我额头的那只手,低声道:“我们等着就好,他会跟上来的。”
允舒航的一句话说的我一脸迷茫我定定的看着他脱口道:“谁?”
他不再说话,甚至连琉璃色的眸光也没有落在我的身上,他只是飞快的走,脚上的靴子踏下一个个脚印。
我的脚上穿着灵医的那双绣鞋,虽然我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可是依旧得走得小心翼翼。
走了大约一炷香,我开始变得疲惫,我认命的看了一眼允舒航道:“阿藏,你走吧,我怕是要拖了你的后腿。”
距离我不足半尺的那个身影突然间顿住,琉璃色的眸光落下来道:“我何时害怕你给我拖后腿了?”
话音落下,我喉头一阵噗嗤,就在这时,我的耳蜗又一次传来了一阵夹杂着窸窣声的箫声,允舒航见怪不怪的伸手落在我的肩头道:“不错,还是引魂调。”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僵住,眼前的这个像是被焚石咒禁锢的身子就像是被禁锢的宿主,等了片刻,允舒航突然蓦地伸出手,将那原本被那男人腰在嘴里的绢子一把拔了出来,也不看他那一副嗜血狂魔的表情,不管不顾的将那绢子抛到了地上。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绢子落地的刹那,寂静的雪地深处隐隐传出一道暗光,允舒航用琉璃色的瞳孔盯了片刻,心满意足道:“果然来了。”
那一刻,我压根不明白他口中的果然究竟是几个意思,直到他慢慢悠悠来到那男人的身前,二话不说的冲着他已经石化的身体举起长剑。
我一声惊呼没有出口,猝不及防伸手去挡,哪知转瞬之间,那个被禁锢的男人就好像是一只发了疯的豹子似的,开始横冲直撞。
男人石化的身体太过于沉重,过了好办尚却还是没有挪动,不过只是一眨眼,在我身侧的那个琉璃色瞳孔的少年二话不说的抓起手边的长剑,毫无征兆的甩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我的耳畔传来卡擦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居然呼啦一下闪动了明晃晃的火星子,下一刻,那琉璃色的眸光同我只是交汇了一瞬,我看着那灵动的身子仿佛是一只燕子似的,手中握着的长剑直勾勾落在那人咽喉。
我啊的一声迅速的闭上了一双眼,就在我以为片刻之后会听到来自不远处的那一声凄厉的惨叫的时候,我的背脊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冻的狠狠一僵。
我冷,透心彻骨的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上的那一件巨大的纯白的斗篷居然会变得一片冰寒。
我缓缓抬手,指着不远处那个像是已经石化的男人道:“你为何要如此对他?”
琉璃色的眸光微微沉了片刻,我想允舒航自然晓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唇瓣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方才听到了马蹄声吧?”
闻言,我心下一阵错愕,我未曾向允舒航提起我听到了马蹄声的事情,我实在不解他是如何晓得的?
颀长的身子缓缓地蹲下来,一双青葱一样的手缓缓地落在那双如饥似渴的眼睛上:“他太久没有做贼了,有些东西,怕是藏不住了。”
我一脸蒙圈的看着面前喉结滑动的允舒航,居然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其所云。
我也随着他缓缓地蹲下来,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如饥似渴的眸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缓缓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支起了他骨瘦嶙峋的下巴。
然而,当我的手指抵住他的下颌,将他脖颈的纹路看的清晰的刹那,我的眸色瞬间变得凄楚,抬手猛地撑住地面,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用力的在背后撑了我一下,将我迅速带入怀中缓缓开口:“雨儿,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头猝不及防撞在他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低响,那一刻,我当真担心自己出口的语句已经让他不知所云我说——黑的,他的脖子……黑的……动……
说完这一句,我就趴在允舒航的肩头不管不顾的开始大口喘气,允舒航一手抱住我,一手迅速的将黑衣人的衣襟挑开一个口子,转瞬之间就让那一节暗黑的肤色曝露出来。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肤色,那一层挥之不去的暗黑似乎和中毒之后产生的清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允舒航大约也知道我害怕了,他将落在我背脊的手掌缓缓上移,软言细语道:“别看,别吓到。”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对于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会那样的渴望,他话音才落,我立刻二话不说闭上了眼睛。
我的四周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清幽的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气息缓缓地逸散开来。我知道,那是属于那个音辽少年特有的气息。
我感觉他修长的手臂紧紧的绷成一条直线,下一刻,他伸手将我的头颅猛地按了一下,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叹息。
我的身子猛地一颤,却听他的声音悠悠的从喉口飘出来,“丫头,你别睁眼啊!”
我心下透着好奇,却感觉他颀长的手掌落下来,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果然是可怜的。”
我的脑袋摩挲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可怜什么?”
允舒航的一双手落在我的眼睛上,声音变得出奇的平缓:“眼前这个人,他的头和身体的肤色是分成上下两节的。”
我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肤色分成两节,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像我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最好的朋友,他的手臂和大腿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
想到这里,我刚要开口告诉允舒航些什么,谁知他的剑锋已经落在了那人地脖颈之上,淡淡道“这蛇毒蔓延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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