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仿佛从沙漠深处悄然而来,落地有声,我的大脑仿佛点击一般猛地晃动两下,这才有些茫然的抓住方才那飘渺的声音的关键所在,他说的那个活不过七个时辰的女子,莫不是……这样的思绪在我的大脑中存在了片刻,我猛地一拍脑门,“上官雨儿,你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脖子上还挂着玉佛挡鬼,你究竟怕什么?”心中这样思忖着,我的指骨下意识的握紧了脖颈的玉佛,闭着眼睛把佛祖保佑在心中过了三五遍后,再一抬头,我突然间感觉我的脖颈后方传来一阵冰寒。那突如其来的感觉十分奇怪,仿佛是有人在我的背脊后方生生刨了一个洞,塞了一块冰。
我的身子猛地趔趄了一下,亏的一双手从身后堵住了我的降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开口说句谢谢,却感觉身侧的力度一点点抽离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飘渺的清冷声音“此女印堂发青,命中大劫。”
我缓缓地低下头,对于方才的一句像是诅咒一样的话语充耳不闻,冷风滑过我的指尖,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斗篷上绣着的银色丝线,是浅浅的凤尾云纹,顺着丝线而下,腰间微微有些凸起,伸手一探,是那个灵医给我的白色荷包。
我伸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戳了它两下,它也仿佛有感觉似的随着我的手指轻微的晃荡。我的唇角微微勾起,指尖轻轻一挑让它围着我的指腹灵巧的打了个璇儿,下一刻,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亮闪闪的让我直接睁不开眼。
我自然记得荷包里的是什么物什,那些我从灵界千辛万苦带出来的石头,每一个都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我原本一直以为,目前的我是一个被死神放过的人,我的大脑零星的想着一会出去要怎么和允舒航说起这件事怪近妖的事。左手的手背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我猝不及防垂下眼睛,却看到腰间的白色荷包开始剧烈的晃动,更加诡谲的是,随着那剧烈的晃动,我感觉一滴滴温热的腥黏液体正顺着我身上的白色云纹幽幽落下。
我繃成一条线的身子猛地软了一下,脚下踩着雪,我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当我的指尖触及到那一抹温热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脏的一阵剧烈抽痛。
这从天而降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我猛地抓住衣襟呼吸,惊讶的发现即便是呼吸出来的灼热气体也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于是,我十分的不解。
我很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也没有疼痛,只是在我的左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类似于蚊虫叮咬的酥麻。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将那染血的手指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下一刻,腰间挂着的荷包就像是脱了水的泥鳅似的,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俯身伸手,却只能抓住一阵夹杂着血迹的风。
我吃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管不顾的弯腰下去,那一刻,我的腹部仿佛刀刮一样的难受,更要命的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没办法触及到近在咫尺的白色荷包。
我闭着眼睛开始大口大口呼吸,冰冷的雪雾进入我喉头的时候,我仿佛是一个傀儡娃娃是的,身体僵住,动弹不得。
我伸出麻木地舌,用舌尖挑了一下冰凉的贝齿,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飘零着雪沙的天空撕开一道近乎透明的口子,我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光,看着寂寥的天空下几乎静止的云。
我将麻木的指尖在沉寂的空气中微微动了动,冬季的冷风之中,我的视线变得一片阴沉。
呵气成霜的空气锁住尘世最后的一点暖,我艰难的抬手指尖轻轻掠过腰间空荡荡的佩带,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只觉得喉咙要干裂的冒烟,眨眼间,竟然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血来。
我猛地睁圆了一双眼睛,手足无措的将唇边的血迹用舌头舔去,喉头呵呵两声,让灼热的气息夹杂着雪沙喷吐出来,就在那个刹那,我的眼前突然间变得鲜红一片。
我顿时觉得自已浑身脱力的厉害,正以为自己立刻就要栽倒在雪地里的时候,我的腰上突然传来一股源源不断的温热内力。我的双眼一片猩红,唯独剩下那个清澈的如同是冰山融水的声音:“别怕,我在。”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间隔着一根弯弯绕绕的白丝带他的内力要多么的百转千回才能寻到我,可是那一刻,我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我的体内缓缓地流动,仿佛一阵山谷而来的清幽的风,吹散了我所有的黑暗。
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慢慢的低下头,减缓了呼吸的频率,在轻微的吐纳之后再一次弯下腰去,也顾不上身体传来的一阵刺痛伸手就要去抓那荷包。
然而就在那虚无的光景之下,我突然看到了那个一片鲜红的地界里猛然出现了奇怪的一幕,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色荷包就如同一个生生爆了壳的核桃,只在轻微的一声哔啵之后,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居然生生从那荷包里跳脱出来。
我顿时心下一冷,猛地一个璇身之后,眼前立刻变了另外一副光景。
红,鲜血一样的永生的红。
我费力的伸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呈现出那一抹勉强让我视物的红光,我颓然的伸手挥动了两下,确定眼前的一切就如同一个迷障。
我只能认命的收回手,半闭着一双眼缓缓前行。
然而,就在我走出距离那荷包不过五步远的距离时,我突然听到一阵清幽的人声,旋即微微侧耳,有雪沙从我的耳洞缓缓进入,我僵硬的站在雪中,听着那飘渺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带着孩提一样的顽皮与戏谑,仿佛是一个沉睡许久的秘密,终于顺着那声音缓缓揭开……
“幺妹站在桥,年方十八俏。么儿盼郎归,情郎在远道……”
这首童谣,让我的大脑猛地绷紧了一根弦,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距离我不甚遥远,却让我听的浑身不自在。
我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下一刻,似乎有更多的白色石头从白色的荷包中跳脱出来,就如同终于冲破了束缚的雏鸡,欢快的在雪地里蹦跶。
它们似乎也是有光的,奈何我看不分明。
直到后来,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猛然间感觉一股力,将我的身子猛地往下拽着一沉,我的脚后跟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双手冷不防的插入雪地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滑出荷包的白色时候生生的围住了我,它们跳起来,在我的手腕来回的摩擦,不一会儿摩擦出一些细小的裂口。
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随着裂口的越来越多,我的手腕流出了黑色的血,仿佛排毒一般,然而我原本只能看见一团血污的眼睛,也在渐渐的恢复。
那一刻,我啪嗒一声跪倒在雪地上,不管不顾的朝着苍穹磕了三个头:“佛祖啊,谢谢你的保佑!”
许是我这一声喊的太响,让身后的孩子随之眸光一冷,淡道:“你可知道如今你只剩下不过六个时辰了,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我看着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急忙回应道,“想活,活着比什么都好!”
话音才落下,那孩子就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递给我:“擦一擦吧,我可不能让你这样蓬头垢面的进了沧幽门。”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努力的思忖着从他口中蹦出的那个陌生的地名又究竟是什么地方,沧幽门,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毛骨悚然。我略略沉思片刻,理所当然的将他和灵魂联系到了一块,于是脱口而出道:“沧幽门有很多的鬼么?”
鬼字一出,我顿时见到那孩子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好不容易过了半晌舒展了眉心的川字缓缓才道:“你这妮子,难不成把沧幽门当成鬼屋了?”
我神色一阵讷讷,想是自己太过断章取义了,沧幽,幽……幽灵……鬼……
可是不过片刻,我的眼皮呼啦啦的跳开,抬头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胖乎乎的脸蛋,声音清冷漠然道:“你叫哪个小妮子?”遂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凉幽幽的继续说:“你可知道,姐姐我的年岁比两个你都多出许多?”
“我倒不晓得这人间还有这样的规矩。”他孩子奶声奶气的叹息一声道:“我要是唤你一声姐姐,我阿耶黄泉之下都不得安稳。”
我心下嗷嗷一阵狐疑,面上却不露出半分惊诧只问道:“你不叫我姐姐也好,你且告诉我,你方才说的沧幽门究竟是什么地方?”
孩子闻言也不着急说话,只是轻轻一个弹指道:“小妮子,眼见未必是真,我也不过是忠人之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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