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以棺材为介质的无比悲催的穿越者,我一早就说过,我不会相信拿着怪力乱神的东西,更不会在乎那子虚乌有的云幽山庄的诅咒。
当然,我也相信,在他们口中被称为我的“同党”的那个男子,也不会轻易的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十足邪魅的地方。
所以,即便没有人告诉我们云幽山庄的诅咒究竟是个什么梗,我心下却想着允舒航在和我分开之前告诉我的话:“万一要是遇见什么,别忘了你的那个什么拳,只是,如若对手是个女人,记得别伤了她的如花容颜……”
我兀自的想着允舒航的这些话,突然觉得允舒航其实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只是,他的怜香惜玉还真会分时候。在本小姐的练武准则里,第一条就是——打男不打女,打人不打脸……
夜半子时,正是山庄最安静的时候,窗外已经听不到除风声外地任何声响,我慵懒的垂眸,环绕四周,面前的烛火轻微的跳跃着,耳畔是蜡泪滴落的刺啦的响,那女人依旧笔直的站在我的身侧,一言不发。
我微微挪了挪身子,终究受不住这样安静的气氛,半抬着头,扯了扯她的衣角道:“怎么,你就那么笃定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女人侧首淡淡撇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说话。”
我对她那有些冷冽地眼神不加理会,兀自低声道:“姐姐,我突然间发现你长的十分清秀,只是为什么要以面具视人呢?”我轻轻抬起手臂道:“你一直告诉我进了云幽山庄的人就是和阎罗殿搭上了线,可是,我终究不知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我看见那垂落身侧的手臂蓦地颤抖了一下,手指靠近了身侧的佩刀冷冷道:“你会知道的,等你知道了,你就丧失了最后的价值……”
我长叹了一声,差点忘了,这是个杀手没有所谓的人情可讲,可是见她这样子,应该是不会那么快结果了我,更确切的一点儿的说,她不敢。
“你家主人还没想好究竟要把我如何么?”
她低下头,眸底透着邪魅勾着唇角道:“你猜?”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撑着冰冷的地板蓦地坐直了身子,潮湿的空气让我的鼻腔有些不自在,我兀自的抬手,冰凉的指尖落在鼻梁骨上淡淡道:“我自然知道的,你家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善善之辈。所以,你千万不要薄待了我。”
我话音方才落下,只见那直挺的紧绷身影突然一怔,她退了一个半步,沉声道:“你不知道你来的是什么地方么?云幽山庄与世隔绝,根本不在皇土管辖!她的声音冷凝:“进了这里的人都是要去阎罗殿走一遭的,倘若那时你苟延残喘,说不定,主人真的会大发慈悲放你离开。”
我微微侧了个身,撑着下巴道:“怎么,非要把人命折腾的只剩半条么?”顿了顿我柔声道:“你家主人果然比你心怀慈悲。”
她呵呵干笑一声,目光看着那潮湿的滴着水的墙角,低声道:“没想到遇上一个不怕死的,你们出来迎接一下。”
随着那渐渐冷冽的眸光,我突然听见耳畔传来类似黄豆落地的声响,凝眸一看,乖乖,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花脚大蜘蛛,正蹬着它那细长的腿,一步步的靠近我。
我哭笑不得的勾了勾唇角,果然看得起我,居然拿这么高明的手段对付我,我心下暗叹一声,正打算询问她这蜘蛛究竟是什么血统,要是我这个全身注射了十几种疫苗被它冷不丁咬上一口,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我安然无恙的让它变成碎渣,或者是,它把我折腾的半活不死。
思前想后,我还是不要这么冒险的好。
我淡然的让自己的视线从那花脚蜘蛛身上移开,语气平静道“这都过了多久了,你的这个朋友似乎没有伤害我的意思,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耗着么?”
她冷冷一笑对我说道:“那又如何?主人现下不过离开片刻,等他一来,你以为你还会这样的安逸自在?”
我平静的呼吸着,鼻腔的气息温热的吐纳悠悠道:“会不会自在不得而知,你的主人大概认为我会帮他完成一件大事,所以一定会让我活着就是了。”
听了我的话,藏匿在暗夜的身影蓦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强硬的开口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主人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我抬起头,目光幽深的望进她的眼睛,一脸笃定道:“他不敢。”
那个清秀的身影,她在抖。
我微微垂眸,浅浅道“你家主人难道不清楚我的身份么,他都把我折腾的遍体鳞伤丢在路边了,你又为何发了善心带我回来?就不怕等哪日如若我的人来了,他们踏平云幽山庄?”
不知是不是我冷不防的一句威胁起了点作用,那女人蓦地抬手,挥灭了眼前幽暗跳跃的烛火,继而转身与我道:“你以为这云幽山庄的人都是泛泛之辈?我既然敢独自带你前来,你却没法子独自离开。”
没了烛火的光照,我面前的女子似乎变成了一个飘渺的神秘的存在,我伸出手去,感觉她身上那股子幽微的栀子花的味道正在空气中四处的游走,她轻轻转身看我,依旧神色清明的坐在水泽满布的地面上,低声说道:“你若以为我是发了善心才救了你,你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我闭眸不语。
深沉的渊黑之中渐渐透出腥冷的光泽来,不同于清晨的期盼,它的出现让我的瞳孔猝然放大了数倍。
我听见耳畔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冰冷的剑锋刺入骨骼的时候,速度快的让人以为是幻听地错觉。
很快,我的耳际刮过一阵清浅的风,我听到水泽满布的屋子里的那扇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下一秒,我的整个人落在了一片安逸的柔软里。
我闭着眼睛,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凭借着那温柔的承载着我身体地柔软兀然的叫出那个名字:“阿藏。”
黑暗中有一道略显暗哑的声音,夹杂着浅浅的低笑,“阿藏?可怜的丫头,看来他还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你。”
落在我肩头的手臂蓦地收紧,那声音浅浅一叹:“也罢,谁要他是音辽男子呢!”
我的耳畔蓦地灌进一阵冷风,微微侧首,靠近那温暖的男子道:“我当然知道你是音辽男子,你……”
此话一出,我突然觉得心下有些不自在,略略凝神片刻,我的贝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眼下这个人不是阿藏,他的身上没有那一股幽微的,我叫不出名字的花香味道。
我大口的呼吸了一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将我悬在半空的男子道:“你是谁?难道是阿藏派来帮忙的?”
那男子不说话,冷冷拔出佩剑,抵在了那女子的喉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蓦地从女子的头顶闪过,男子的手臂一收,佩剑顺势落下。
我借着他弯腰的瞬间挣脱了他束缚在我肩头的手,咬着嘴唇蹙眉开口道“阁下突然到访,却让小女子敌友不明恕不奉陪了……”
话音甫落,我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那男子蓦地禁锢住,他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冷冷说道:“想见他,跟我走。”
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还是踢出了那个隐忍的后旋踢,之后挣脱开来,幽幽眸光警惕的看着他。
黑暗的夜色中,我终于看清了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只是,和阿藏温暖的眼神不同,眼前的这个男子眸底的琉璃色,透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戾气,他的目光微微散落,看着那个挡在女子面前的身影玩味道:“我本就不打算要她的命,坛主太过于紧张了。”他顿了顿,目光冷冷看我:“只是,这姑娘,我就带走了。”
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在半空停滞着,没有暴力的开打,也没有冰冷的说话,那男子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影只轻轻抬手,一根银针飞出,落在男子的手背上。
片刻之后,男子轻抿薄唇发出低微的轻叹,他垂下琉璃色的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背上逐渐显现的红色斑点,一脸平静的说道:“不错啊,没想到云幽山庄对付人,还留着这般温和的方式……”
我见他以手抚胸,沉默了片刻,满不在乎的对着手上的红点吹了吹气,抬起头看着那个停滞在他头顶方寸之间的身影道:“天就快亮了,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把这姑娘放了,作为交换,你把那个姑娘怀里的解药给我如何?”
我被他的这个、那个的言论绕的有些头晕,只是在他的话音落下的倾刻,沉寂空气中传来了一声不易察觉的低笑:“我不会给你解药,你若要了她的命,我顶多就是少了一个奴婢。”他顿了顿继而说道:“我手里这个可抵她万倍不止……”
我听着男子腥冷的笑声里夹杂的势在必得的决心,才突然间想起自己是跳进了一个多大的坑。没错,我的确成功的救回了月灵儿,如今的她大概正在冷子君的保护下赏花听琴,可是我却穿着她的衣服,在云幽山庄杀了一个回马枪,说是搞什么调查,结果似乎进了个死胡同,还要赔上我华丽的却偶尔不显得灵光的脑袋想着之后,我如何脱身。
我还真是悲催啊!
天光的暖色渐渐透进来的时候,我还在云幽山庄的那个水泽满布的屋子里,入了冬,窗外偶尔传来的声响便是立在枝头的寒鸦,还有风吹过枯枝后,空洞的回声……
我耷拉着脑袋,坐在屋内潮湿的墙角,一抬眼,首先看见的就是那个站在我身侧的,面容清秀的女子,只是,现在的她,歪着身子蜷缩在墙角,身上布满了漆黑的斑块,她是真的不能说话了……
我当然还记得的,就在距离天光大亮还有转瞬即逝的一个时辰的时候,她让我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云幽山庄里,你大概永远都要庆幸自己这一秒还活在世上。
我清晰的看到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阻止了刺入她喉头的长剑,却不想,在她脸庞的面罩被那人凌厉地掌风挑开之后,那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继而朗朗一笑对她说道:“是时候了。”
那女子闻言,身子猛地一抖,抬头看那个从天而降的黑影,他浅浅的勾着唇角,漆黑的眸底冰冷的慎人。
那冰冷的目光只在女子身上停了片刻,便垂眸看我,声音凉凉的道:“云幽山庄的人向来是按照规矩办事,姑娘既然愿意为人送死,我便成全了你就是。”
我不知道他话中的姑娘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
我总觉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真的可惜了。
于是我蓦地站直了身子,拔腿就跑。
身子被一股自内而外的拉力突然顿住,身后的男子露出邪笑:“你自然不能死在这里,否则也只能是个黄泉孤魂罢了。”
那男子睁着一双琉璃色的瞳孔看了我半晌,手掌突然撑在地上须臾之后,蓦地向那停滞的黑影的方向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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