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脚,在距离那阴骘的声音几步之遥地地方,倏尔停住。
“不会是上官府的人,不是,不会是……”
我现在的心情谁能理解呐?复杂极了。
从棺材穿越复生,原本该庆幸自己是个丞相千金,原本是要高高兴兴参加采选,却无缘无故被爹爹告知我已经有了婚约。和我结婚的竟然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现在,在旁人眼中的我是一个身犯欺君之罪的犯人,我不是上官雨儿,无论我怎么让自己充斥着她的记忆,拥有她的性情,我都不是……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风风光光的谈论婚嫁?我完全没有想到会等到这一番景象,当初哥哥告诉我我已经是丞相的女儿,所以皇上无论如何会给爹爹面子,好好地对我,可是现在家里出现了那么大的丑事,皇上一定会把我看成残花败柳,说我为了保住母亲奉承他,那些从天而降的写满母亲失贞的白色纸张,当初被那华服男子直至的乌龙,终究还是传入了爹爹的耳朵,现如今,对于他的结发妻子,他产生了质疑……
我原本一直以为,就算那雪花一样的白色纸片闹的满城风雨,只要爹爹依旧是相信的,我们就一定会有息事宁人的法子,可是,爹不信了,作为母亲的枕边人,他不信了……如若爹爹产生质疑,即便我顺利进入皇宫,见到皇上,我的心底却仍然有过不去的坎儿。
到时候我就算说到天上去,皇上也不会相信我的母亲是清白的。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去跳开这些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如果这一切不是一个细作,如果高承宗只是拿来搬倒我,那么我爹爹必死无疑,如果这一切不是一个细作,那么我的母亲就会以不守节的罪名处死,到时候的监斩官可能是我这个女儿。不,不可以,不可以。我该怎么办?谁可以帮帮我呢?
我的心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质疑变得莫名伤感,要回去么?回到……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吗?”我转头一看是子君。那一刻我很想哭,真的很想哭。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问子君。
“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妹妹的好朋友,也就相当于是我的妹妹了。”这就是他给我的回答。从来都是我单相思罢了。”陪我去骑马好吗?我们现在都已经要进宫了,下一次出宫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我们来到宫外的小树林,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直认为古代的爱情是多么的神圣和完完整,没想到我会是丞相上官广涛的千金,没想到我会成为皇上的女人,没想到……”“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不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一生之中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疼我,我爱她,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生活一辈子。”我的话有些伤怀,冷子君奇怪的问我:”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有心上人了吗?”我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冷冷的说:”是啊,可是他还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古代的爱情是神圣纯洁的,可是一旦做了皇上的女人就要把自己当成一张朱唇万客尝的娼妓。你的丈夫的心会被分割成无数个小部分,之后你要用抢的,而你抢到的那一部分一定鲜血淋漓。在这里没有爱情的唯一性,没有真诚充满了猜忌。”“上官雨儿,你有必要那么作贱自己吗?你要做的可是皇上的妃子啊!你要知道,人生是没有如果的,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就是唐朝的娘娘了。”他的回答彻底激怒了我:“是啊,人生没有如果,可是却发生了那么多因为相信如果存在的故事。”
“冷子君,如果我不过来,我现在还是一个玩玩乐乐的初中学生,如果你不教我骑马我现在已经出了长安城,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家人我不会变成蓝灵玉,如果不是为了牡丹图我也不可能有那七道伤痕!”我的记性不太好,后面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还说了些什么,我只是记得,当时的我跨上马背就离开了小树林,冷子君在后面不停的追赶着。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感觉累了,更要命的是马不听从我的口令开始发起狂来,毕竟我还是一个初学者。我只是在不断地感叹:“为什么我会到大唐来,为什么我会是丞相的女儿,为什么我要和冷子君学骑马,为什么我不动声色的爱上了他……”我现在是一个大唐的子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想入非非的事情,这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21世纪的女孩子,思想前卫的关系吧?傻瓜冷子君,你怎么看不出来呢?
我期待他突然对我说:“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我没想到你爱上的会是我。”
然后我会无比冷傲的告诉他:“是的,我不会爱上你的,七道伤疤已经够我受的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会去救一个过客。”他突然抱着我:“你放心,我会记得你的,但是喜欢不一定要占有,也可以是祝福的。”那一晚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暖,至少他没有拒绝我,他正在履行承诺保我周全。冷子君算得上是我的初恋吗?这一切未免有些唐突,因为他的那句:“喜欢你不一定要占有。”我至少我不是被拒绝的一个。我尝试着问他:“冷大哥,我可以不进宫吗?”
他会知道吗,我想为你留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大概在我心里还是在乎的,只是我不善表达。我知道,冷子君不会忘了我,就算他忘记有个爱他的女孩,也不会忘了我手上的那七道伤疤,那是我护他周全的证据,努力证明我爱他。
我只能把自己交给上天了,回到宫里的话,就要住在了月灵儿公主的寝宫,帮她伴读,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引起皇上的注意,之后我就可以按照计划把事情挑出来彻查,只要证明我的母亲事无辜的,爹爹就找不到软禁母亲的理由了。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引起皇上对我的注意呢?香儿现在一个人呆在上官府,我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我想我要是成了娘娘,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我顺应了安排,让他们把我安排进宫。皇上的大婚安排在了明年的祈月节(每年的九月最后一天)。我就只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只有那么长的时间了。我们想要的新年过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吃饺子,守岁。爹爹把哥哥放了出来,毕竟哥哥是上官家的长子,好歹还是有说话权的,爹爹放他出来的理由却让人寒心,哥哥他说——爹爹要滴血认亲。我一开始被怀疑成为上官家的孽种,说什么身上没有上官家的独特胎记。可是现在哥哥是无辜的,他在上官家好歹呆了二十年怎么也成了怀疑的对象了?这样是不公平的啊!
我见到了哥哥,我们又太长时间没见了。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爹爹从我们离开京城开始软禁母亲,我是在十月中旬奉太后旨意和允舒航冷子君一起去寻找牡丹图的,现在是十一月份足足关了半个多月。母亲如同一个死囚,每天除了端茶送饭的婢子没有人见过她。哥哥和母亲的囚处不同,而且哥哥会武功,自然也就不会像母亲那么惨了。大不了做梁上君子,更何况是自己家中。饥寒起盗心,虽然不好听,但是也说的过去。
哥哥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爹爹,我看见他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很精神的。“爹爹,你没必要这样。”我走到爹爹面前跪下:看着他颤颤巍巍的唇瓣道:“我知道,爹爹不喜欢我是个女孩子,无法为上官家延续香火,可是您老就只有哥哥一个孩子,母亲十四岁就被圣祖爷指婚嫁到上官家,一直以来谨遵三从四德,努力地相夫教子。更是才艺双绝人人赞之。”“如今嫁到上官家二十有五载,爹爹与母亲同榻同枕十数年,为何不信她?”说话间,我看见爹爹拿了剑来:“废话少说,朗儿,你给我过来!”爹爹的声音沙哑低沉,落入我耳中却如同雷震。我无力的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少年的眸底散开一阵氤氲他轻轻勾唇:“上官雨儿,不怕。”
他在叫我,连名带姓的叫我。就如同那一日的告诫,“上官氏,是刻进我骨子里的姓。”
我的眉眼已经婆娑,氤氲的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哥哥他从来不会骗我……
当少年的手指割开,我清楚地看见那沉澈的眸底落下的眼泪。不是因为痛,因为那点小口子丝毫不会影响哥哥的健康,也不会让他留下难看的疤痕。我在心下一阵低咒:“上官广涛,你够狠!”我压抑着委屈的内心,快步流星一把夺过哥哥手上的刀:“怎么样,是正统吧?现在我是不是也要检验一下?”我把左臂划开一道口子,让鲜血流下,在爹爹的检验器皿里。就在那一瞬间,我的手臂蓦地被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指抠进我皮开肉绽的伤口中,低声呵斥道“上官雨儿,停下!”我扑捉到爹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错愕,冲着那落在我手上的手轻声道:“上官雨儿,这名字真的不错呢!”他是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他是希望我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可是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当年月灵儿出生的时候,有一个特殊的胎记,爹爹进宫参加公主的满月宴为太后娘娘道喜。没想到月灵儿一见爹爹就笑了。爹爹把她抱在怀里看到了那个月牙形胎记说会给孩子带来好的运气,于是回到家给哥哥的左肩也纹了一个。这一切只有爹爹和太后知道,就成为了爹爹欺骗我的借口。
“爹爹,你不要忘了,雨儿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太后一眼就看出我的真实身份,还帮我增补了身份文谍。你大概还不知道谁是蓝灵玉,关于你的一切我却明白了**分。恐怕问题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是在贼喊抓贼吧?”我说这些话不是毫无依据的,如果母亲真的与人私通,以她的性格早就自行了断了,就算是有爹爹也没有证据,高夫人交给爹爹的只是母亲的一个青玉簪子,由于母亲崇尚节俭。年久未用首饰盒所以上面早已落灰。在青玉簪子上面却存在着没有干涸的血迹这样也太不符合常理了。高承宗告诉我这一切是他和高夫人设下的一个局,可是他们要对付的是我怎么又和我的母亲扯上关系了?再说了,爹爹再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办单含糊的意思,语气冷的让人胆寒。我突然想到问题也许不是出在母亲那里,而是出在爹爹身上,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如果爹爹已经不再深爱母亲,甚至于有些反感她,那么他会怎么做呢?找一个理由,把母亲冷落,之后抛下母亲,另寻新欢扬长而去。可是这一切为什么会出自于高承翔之口?爹爹是丞相,高承翔只是一个将军的儿子,可是我忽略了,他是高烈的儿子,是我家最大仇人的儿子。作为一个丞相的女儿,最大的仇人是将军的儿子,作为一个丞相现在却和最大的仇人一样说词,如果这是高家设的一个局,那么幕后操控者就是高烈,爹爹怎么也和他们一起搅合进来了,除非……但愿是我想错了,爹爹为了达到目的怎么会和他的仇人一起联手打击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发妻。我想不起在现代的时候我的父母为了我吵了多少次,我只记得他们总是不断的吵,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母亲总是为了我和父亲吵嘴。我也许应该去把这一切查清楚,可是我不知从何下手。我想我应该把矛头对准我的敌人,那个可恶的高承宗。我要去把他们的事情全部调出来,要死也要他们帮我垫底。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学点武功以求自保。我要去找哥哥,要他好歹教给我一点功夫,之后我再去和爹爹谈判,好挽救母亲。于是我去和哥哥商量一定要看爹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没有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们没有把这一切调查清楚还母亲一个公道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一个人静静地,走得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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