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飘渺着过了,寂静的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阵温暖来,那个奇怪的盘腿而作的男人轻轻地将弯曲的他的手指,将内力缓缓地输入女子的体内,出乎意料的,女子舒的吐出一口血来,而后,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我有些眼晕的看着女子唇边的那一抹鲜红,却当真没有留意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杀气。
我抬眼诧异的看了一眼南珏:“这算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血寒诀是阴功么?”
少年的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唇边突然绽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来:“雨点儿,不要这么看着我,小心你这双眼睛生生降了我的武力。”
少年话音刚落,我的心下猛然一阵扑哧,哪有人是这样的,就不会找个适当的借口,面对这么一个冷艳的冰山杀手,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于牵强了。
我正嗫嚅着,那女人在片刻之后猛地站起了身子,身侧飞出了一根银色的细线。
“满血复活了,那么快?”
心下这样想着,望着允舒航的神色却不由的透出几分担忧,我抬着头,那女人已经变得红光满面,要不是因为唇角依旧挂着那血痕,还真的没人会将她和受伤想到一块去。
然而方才对这女子伤情十分在意的男人,此时居然无声无息的不见了踪影。
我沉默了片刻,有些诧异的眨巴着眼睛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软软的走了两步,突然冲着我诡异一笑,我蓦地转过身子越过那水蛇一样的女人望向他,低声的问道:“阿藏,你可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么?”
他看着我,十分平静的摇了摇头道:“不必认识。”
听到少年如此说,眼前那个身段妖娆的女人的脸孔突然出现一抹难以言说的容色,但这样的落寞只存在了一瞬的光景,她的整个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唇边的笑容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她抬着头,双手蓦地一抖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允公子只身来到大唐,恐怕把家乡的一切忘的差不多了吧?”
话音方落,她突然秀眉一挑:“公子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倘若连这都忘却,怕是日后进不了祖坟的。”
女子一面说话,一面慢条斯理的转过头看着那琉璃色的瞳孔中透出些许的落寞神色,但却见那双眼睛依旧平淡无波,目光深落处是我头顶的那个悠悠晃荡的白色飘带。
他的视线未曾离开,唇角突然勾起一抹一切如流云的笑容来:“有人记得就好了。”他看着我,目光脉脉如水,云淡风轻道:“我本就是个无迹可寻的人,自然也不会畏惧死亡和消失。”他顿了顿,静静的看着我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只是现在,我的心境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少年的话一出口,蓝衣女子的视线霎时落在我的身上,目光轻佻浮沉:“你说的可是眼下这个女子?”她的话音未退,纤细的手指已经落在了我的肩头。就在这个瞬间,我的肩膀突然传来一阵蚊虫叮咬的扎痛感,那股莫名的疼痛很轻,对我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于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再理会它。
我在有些阴沉的天空之下转过身,一脸淡漠的看着那蓝衣女子悠悠说道:“如你所说,阿藏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小女子很想知道,阁下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我的神色略略有些迷离,手臂渐渐的传散开一阵酥麻,但那女子却许久没有说话,她的一双眼注视着我,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继而伸直,静默着呢喃,而我却对那一段静默的呢喃充耳不闻。
女子的双唇还在微微的蠕动着。说着那些我听不太懂的调子,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接近麻痹,却还是稳稳的伫立在她的视线之中,这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渐渐的,我的酥麻传到了胸腔的位置,我回过头,目光扫过那个淡漠的琉璃色瞳孔的少年,看过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冷的脸,就如同他的姓氏,透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接近的贵气。
那酥麻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半边身子,我的大脑有些昏沉了,与此同时,我听见那女子犹如清泉的低笑声:“也不枉我等了这样久,你终于对她起作用了。”
那女子的声音就像是对亲密的恋人梦中的痴语,她的目光落在我得肩头,带着挑逗的语气轻描淡写的问道:“想不想要加点料?”
她的话音方落,修长的手指突然反转过来,原本被高竖起的云髻也在她的转腕之间犹如瀑布一样流泄下来,她猝然间转身,浓密的秀发间流淌着一股保障不出名字的花香味道,我当然记得自己是一个练家子,也是因为八年之久的功夫训练,加上我硬朗的身体素质,让我不至于在面对那突如其来的袭击时吓得双腿发软,可是……可是现在……
我的眼前渐渐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我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很争气的没有倒下去,我猛然抬起手臂,想要看清我的指节,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恍然明了的惊呼:“雨儿,别动!”
我的脚底踩着沙石,手指几乎冻僵,却还是很配合的,在这一声惊呼之后默默地落下手臂,我的身子飞快的倒退,却不知如何停顿,终于,我的腰身被一根细长的丝带束缚住,狠狠地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我的脑袋有些疼,感觉长长的白色丝带把我束缚的很紧,我微微勾了勾唇角,抬起头对着眼前的一片虚无道:“阿藏,你的命真值钱。”
我感觉少年想要扶住我,却还是在触碰到我肩膀的那个瞬间突然缩回了手,我听见他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牙床被咬的咯咯作响,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压低了声音道:“阿藏,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听到我的话,那俊朗的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喉头喷吐的气息也顿时变得急促、梗塞,他用力的抱着我,踩着脚底突兀的石头转过身子,阴沉着脸,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喉头的腥冷气息吹进了和我近在咫尺的空气中,我轻轻的抬起手臂,想要看清楚一点点哪怕细碎的光影,可我的眼前,只能呈现出一块暗淡的,犹如白色浓雾笼罩之下的色块。和允舒航的小心翼翼不同,当空气中最后一抹叫不出名字的花香味道渐渐淡下去的时候,我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枚金针落地的声音,我全身的神经紧绷了一下,心中暗暗勾勒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那女子手里拿的,是蝶灵的暗器销魂针!
然后,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允舒航抱着我的手臂格外的用力,似乎生怕我一个踉跄之后就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我的肩胛被扣着,喉头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听见有伶俐的剑锋划过丝薄的声响,我听见男子在收起刀刃的一刹那间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我没有听到人声的回应,耳畔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剥了的鸡蛋壳,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双眼依旧是白的一片的色块,下意识的伸手去碰,不会疼,只是大脑却越发的昏沉起来。
销魂针——蝶灵的东西。
我记得当时蝶姐姐被这锐利的针尖刺破了皮肤之后,昏昏沉沉的睡了很长的时间。
我的皮肤的确传来了隐隐的灼痛,只是,不那么强烈,不那么让人害怕。
我突然伸手握住了脖颈处的那一抹温热。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么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对我千叮万嘱道:“雨儿,你这丫头阴气过胜自小体弱,这玉佛可以保你平安,你一定要随身佩戴……”
我也曾经答应过蝶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身无分文,我也绝对不会让玉佛离了我的身。
轻轻的松开了落在那一抹温润上的手指,我的耳畔突然传来了女子犀利的喊叫声,夹杂着特殊体香味道的风吹进我的鼻腔,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伸出手,对着空空如也的地界摸索了一阵,就听见清脆的刀锋邸在头的声响:“你倘若继续的一言不发,我想,我可以从你这儿拿一样最值钱的东西去交换雨儿的眼睛。”
是允舒航的声音,清冷中透着一贯的自信,即便是看不清他的样子,我也可以想象到他在说话的时候,琉璃色的深瞳之中那一抹带着腥冷光泽的眼波。
女子果然被他的几句话吓到了,手指落在他的剑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一瞬间,那沉闷的漠然被一声惊慌失措的高呼彻底打破,我听见女子痛苦的**着,伴随着一声由远而近的朗笑,男子慢慢的来到了允舒航的身边,低声说道:“不愧是音辽男子,行为当真果毅。”
这声音透着些许的不易察觉的艳羡传入我的耳朵,只是我不太熟悉,似乎听起来更像是那个带着忧郁神情,不苟言笑的南珏公子的赞赏,只是,我当时真的很好奇,允舒航究竟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让南珏用果毅来形容他。
直到——
我的手腕上被一根白色的丝带缠住,剑锋划破了我的衣袖,我听见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对我说道:“雨儿,相信我,什么事都没没有,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见了。”
我看不见那张脸,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他缓缓地扶住我的肩膀,指腹停留在那个被销魂针刺破的点,有些微微的烫,就在这时,我的身侧突然吹来了一阵清凉的冷风,我听见那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喉头突然发出失声的一声尖叫:“你……你……怎么敢!”
“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的,”男子的声音清冷缓慢:“我居然敢独自来到中原,自然也不会是个短命鬼。”
在那个瞬间,我突然在允舒航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陌生的东西,他伸手环抱住我,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脖颈之间,他轻轻地对我说道:“别担心,她把你的眼睛伤成这个样子,她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他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瞬,突然低咒着说出一声:“倘若,用我的名义诅咒你,无论今后境遇如何,都无法再回到你心心念念的故土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那女子颤颤巍巍的喊出一个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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