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允舒航。那双琉璃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疲惫的挣扎和决然,瞳孔中熠熠生辉的颜色几乎要消失殆尽。
我的心仿佛跟用力的抽痛了一下,转过头,就当真一步也不敢向前。
“真要命啊!”我居然会那么听他的话!眼前一片恍惚,我瞳孔微微一收,仿佛又听到来自遥远虚空处的一声低呵:“尚宇,你好歹是个练跆拳道的,才几个月的功夫,你丢到哪里去了?”
我不由的在心头暗暗低呼:“天啊,这哪里能怪我,自从认识了眼前的白丝带,本姑娘的跆拳道都快变成花拳绣腿了。”
可是低叹归低叹,我脑子里存在的理智让我对眼前的少年拥有了对于朋友的信任,于是,我四下环绕了一番,伸手摆弄着脖子上挂着的光泽莹莹的玉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恬静。
大约过了一炷香功夫,我突然听闻
身后传来的一声怪笑,身子被那声音惊的猝不及防,机械性的转头去寻找那个琉璃色瞳孔的少年,让我惊讶的是我的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我惊讶的回过身子,手指按着砰砰而动的心口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似乎每叫一次,我心中的恐惧就会少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琉璃色瞳孔的少年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蒙蒙的一片苍茫神色,我微微抬眼琼花纷纷而下。会不会是那音辽的少年迷路了?我努力的帮他寻找着可以作为说服的理由,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方才他还在我的面前,同我说起那个被冻在雪地的孩子,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心中十二万分的诧异,努力的想着他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古怪举动,然而想了半天,我还是一无所获。
我殃殃将此事作罢,踩着冰冷的雪地一步一个脚印,然又害怕允舒航一会会突然回来寻不到我,我就只能在这方圆几十步的地方来回的打着圈,也不敢走太远。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片地界徘徊了几趟,百无聊赖的垂眸,突然看到腰间绑着的一根纯白丝带,在那一刻,我仿佛是看到壁炉中跳动的火光似的,心思变得无比雀跃。耳畔在不知不觉响起了允舒航的话:“无论如何,我保你平安。”
我猛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头,把那些奇怪的思维全部留在了雪地里,然后,我伸手拨了拨腰间悬着的白色丝带忽听啪嗒一声,一个小小的东西从丝带的折痕处掉出来。
我急忙收住了手,定睛仔细一看,居然是半枚铜钱。
我凝眸仔细一看,这铜钱分明就是用不出去的,心下诧异之间,却还是叹息着伸出两根手指从冰冷的雪地拾起它。
我垂眸沉思半晌,不明白允舒航留着半个铜币有什么用,然而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将它小心翼翼的用白色的丝带擦拭后,托在手掌上,片刻后又突然觉得不放心似的,捏住放入怀中。
我垂眸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开始一步一步的走,身旁没了那个琉璃色少年的影子,我有些迷茫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
索性的是,我在不远处的雪地上发现了一个干枯的树桩,于是决定坐在那里等着允舒航。
然而,就在我距离那枯木桩不过五步远的时候,身后突然一股大力涌来,紧接着,一只飞镖直勾勾擦着我的肩膀掠过。
我听到耳畔咻一声破风,身体的神经也顿时变得紧绷起来,一脸戒备的回过头呵道:“究竟是那个道上的?藏头露尾的杀,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打!”
我一句话出口,猛然间眼前出现了老尚的那张脸,脚底踩着雪沙转身,我没有看见半个人影,耳畔却是一阵伶俐笑声。
我顿时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更要命的是,我找遍了全身,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将随身的佩剑带出来。
我顿时心头一紧,除了拳头,就当真再没了其他。
我垂眸暗暗一叹,视线顺着方才突如其来的破空声看过去,眼前只见一个闪烁的青影。
我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一抹身影,嘴唇咬的死死的,身体的血液也几乎要凝结了。
还没等我从凝结的空气中抽出我的思绪,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劲风。我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的打了一个冷颤,允舒航穿在我身上的云白色斗篷被吹的乱飞,我猛地拽了一下斗篷的帽子,却感觉脖颈处突然一凉。
我垂眸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护住脖颈处那一抹距离我最近的温润。
我用两根手指夹住它,听着那伶俐的笑声距离我越来越近。
“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虚空中伶俐的青影晃了一下,突然有头没尾的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我猛地一抬头,一脸怅然的看着那一抹虚空中的青色,看着他一点点走向我。
我看不见那张脸,那张弧线虚无的容颜被一个面具遮挡的严实。他的声音仿佛傀儡一般的落在我的耳畔,“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一张被面具遮挡的脸,心下一阵莫名的情绪上涌。唇边荡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缓缓开口道:“这和阁下有关系么?”
话音方落,我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觉,我嗤一声,错身躲开一块朝我飞来的石头,然而那声音依旧不依不饶:“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我被这仿佛佛号的声音搞的心烦意乱,捂着耳朵呵斥道:“我是过客,来自天边的过客!”
随之此言一出,在我耳畔存在的声音猛地一声低吼:“你胡说!”
他的一声吼的太响,我顿时觉得耳畔一阵颤动。
终于,在我以为那人会继续对我歇斯底里的质问的时候,一片苍茫的身后居然飘出了一股子清甜的气息来。
我仿佛晃了神,手指依旧紧紧握住脖子上的玉佛。
然而就在那一个刹那,之前落在我身侧不远处的人影突然间爆发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记得这个味道吧?你还不肯说实话么?”
我的眼神变得迷离,身子也变得软软的,我猛地瞪了下眼睛,伸手抓起地上的一捧雪,毫不留情的拍在自己脸上。
似乎被我的举动给惊了一瞬,那青色的身影强压住心口的怒火一个闪身来到我的身前。
我见怪不怪的盯着一枚被他的身子灵动的带到我面前的飞镖,似笑非笑道:“阁下莫不是把我看成了相熟的故人?”我顿了顿,手指轻轻的拨动这脖子上的玉佛:“我十分笃定,不曾……”
我原本想要斩钉截铁的告诉眼前的男人我们绝对不曾见过,哪知还没等我说完,他却在我面前遽然抬手,转瞬脱口道:“是你!你怎么会……”
男人此话一出,让我的头顶如同雷落,他这一句六个字的惊呼信息量实在有点大了,他一双深沉的目光惊讶的注视着我,那么专注八成和我是相识的,我怎么会……他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么?
我的眼皮呼啦啦跳了两下,心想着眼前的人是不是被我忽略在长安记忆中的某某,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能否向他打听一下,我的母亲,那个在上官府高墙之中的美丽女人,她如今可还安好么?
然而,还没等我把要说的话问出口,那男人的一双眼猝不及防的落在了我身上的云白色斗篷上,他的手掌缓缓地靠近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好半晌猛然抬头,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我被痛的浑身一震,然那人却浑然未觉,他没有放下要将我的肩膀捏碎的手,脸颊却一点点的靠近了我,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面具几乎要触及到我的鼻尖,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几乎窒息。
温热的气息隔着冰冷的面具缓缓地吐纳出来,我在他的脸靠近我的最后一刹那伸手格挡住他,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呢喃一声:“云芙锦……”
我诧异的瞪大了一双眼,撑着他的脑袋不敢动,趁着他呆若木鸡的那个间隙,我突然抬手一把推开他,然后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发现自己已经跑的气喘吁吁,心下十二万分诧异,我这个练武之人的身体素质什么时候差到了这种程度,可是猛然一回头,却发现那青衣男子居然歪着头,一动不动靠着木桩坐着。
我心下顿时一凉,心想着我方才分明是朝着前方奔跑的,怎么如今冷不防又回了这里来了?
我四下环绕一番,眼前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于是我将允舒航原本绑在我身上的丝带绕了一个圈取了下来,下一刻,我的眼前猛然一道幽光闪过,那白色的丝带中原本包裹的半枚铜钱居然毫无征兆的从我的怀中掉了出来。
我心口随之一震,仿佛是被什么力量剧烈的拉扯了,我张开嘴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却未曾料想,心口一阵剧烈抽痛让我几乎要稳不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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